大雪一连下了多日,终于在天亮前停下。
刚至辰时,容靖昨夜自凤眠苒离开客栈后,又是一夜未眠,削瘦的脸颊上,双眼眶明显有一圈黑色。
在北渊京城各处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听闻一双养眼的俊男美女在一个时辰前离开了京城。
女子坐在马车中,他们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清其容貌。
赶车的男子倒是长得俊俏,墨发神颜,内里着一身月牙白色锦袍,外着一件雪色狐裘大氅。
容靖仔细地听着容一禀报的消息,瞬间想起那位唤作苏卿池的男子,不就是那一身装扮吗?
“那名男子是苏卿池,车里的女子除了阿眠不会是别人。”
他当即让所有人撤离,重新戴上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带着众人迅速地离开了北渊京城。
白韵染身死的消息在一大早就传遍了北渊皇宫,是一名宫人见她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响动,好奇地走进去欲看个究竟。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一幕是白韵染恐怖无比的死状。
不仅右脸上有一条深深的伤口,身上亦是纵横交错的刀伤。
浑然成了一个血人,身子早已僵硬,显然死去多时。
战曳柯收到宫人的消息时,心中是极为愤怒的。
不是为了白韵染的死而愤怒,而是因为有人能在宫中出入自由,且没有被人发现。
他不敢想,若是那人执意要取他的性命,他是无法防御的。
思及此,他立即下令加强宫中的防守,同时命人彻查白韵染的死。
他绝对不能让有威胁他性命的隐患存在!
战曳柯忽然想起最近一直没有查到容靖的落脚处,又问:“你们可有大历靖王的下落?”
他暗自感觉奇怪,白韵染不是说前几日见过容靖吗?
怎的直至今日半点音讯也无?
暗处的隐卫低声回着他的话:“回皇上,听说今日有人很早就出了城门,人数有些多,不知道会不会与靖王有关。”
毕竟那群人面容普普通通,压根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战曳柯听到这里,瞬间就坐不住了:“废物,你们就知道用一句不知道来敷衍朕,不知道动手去查吗?”
他气恼得将桌案上的折子全都扫落在地,气得胸口此起彼伏。
想到前几日悄悄行动的计划,他笑得十分阴险。
“容靖,即使朕没有抓住你又如何?朕相信你会乖乖就范的。”
他接着问暗处的人:“朕前几日交待你们的事办得如何了?”
依旧是那道男音:“请皇上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的话让战曳柯的心情渐渐好转,只要那件事一成,除掉容靖那个心腹大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凤眠苒坐在马车里醒醒睡睡间,一晃两日过去了。
她和苏卿池连续赶了两天的路,总算来到一个小镇上。
尚算繁华的街道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两人在一处较好的两层楼客栈住下,分别订下两间房,打算休息两日再走。
在她看来,早两日与晚两日到达大历没有任何的区别。
大雪自从前两日停下后,天气变得晴朗起来,积雪在温和的阳光照耀下逐渐融化。
已至夜晚。
街道两旁支满了小摊,各种各样的特色小吃晃花了凤眠苒的眼,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了二十二世纪的夜市。
她难得出门闲逛,想着离休息时间尚早,便喊上苏卿池一同出了客栈。
她不想让自己的模样吓到别人,用面纱将脸遮住。
她内着一套苏绣月牙白色织锦锦裙,外穿一件与衣裙同色斗篷,斗篷的帽子恰好将她随意披散着的银发遮住。
苏卿池还是一身月白色锦袍,许是气候温暖的原因,他今日没有穿那件大氅。
两人都是养眼的人,尤其是苏卿池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想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都难,惹得行人纷纷驻足往两人看去。
凤眠苒察觉到行人的目光,没有过多的理会,自顾自地往前走。
容靖一行人刚到这座小镇,连着赶路已经有些吃不消,正准备打算找个客栈住下。
瞧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不禁眉目微皱,不太喜欢这热闹的氛围。
忽地,他的目光定格在一道月白色身影上,久久移不开眼。
他快速往前方飞奔而去,一把将其左手腕拽住,看得跟上去的容一他们暗暗咂舌。
根本无需多猜,能让容靖会有出格的举动,除去他们的王妃不会再有别人。
凤眠苒正站在一处卖糖人的小摊前,等着摊主把她要的生肖图案做好。
手腕突然被拽住,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她不悦地回头看向来人。
眼前的男子虽说面容普通,可那双耀眼黑眸是那么的让人熟悉。
不用多想,拽她手腕的男人除了容靖,不会是别人。
凤眠苒正欲甩开他的手,不料却被他一个大力紧紧地抱在怀中,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
容靖的声音里夹带着些许鼻音:“阿眠,你为何要不声不响地离开?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吗?”
不管凤眠苒跟他说过多少狠心绝情的话,他都自动忽略掉。
他不能忍受再一次没有凤眠苒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只能默默看着她也好。
凤眠苒没想到会这么快又遇见容靖,她明明先离开北渊京城,两人怎么还能遇见呢?
她此次出门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容靖是如何认出她的?
她伸手推着容靖,语气里尽是冷意:“你给我放开,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了,这男人怎就没有一点自觉呢!
容靖微微摇头,仍旧倔强地不放开双手:“阿眠,我不放手,这辈子都不放。”
“我知道我一旦放手你就会消失不见,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寻得到你。”
他明白如今的凤眠苒功力深厚,如果她决心要躲得远远的,他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摊主拿着做好的兔子糖人,看着摊子前相拥的一对男女,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他手足无措地问:“姑娘,你的糖人可还要?”
到底是他老了,现在的小年轻当众搂搂抱抱,他只有羡慕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