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学,羽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聊地看着窗外,等待第一节课开始。
这时,一向早到的星野尚居然踩点才到学校,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脸上的笑容都憋不住了。
“喂,你在痴笑什么呢?”他的小团体中有个男生问。
“嘻嘻。”星野尚笑得眉飞色舞,一副恨不得直接把好事大肆宣传的样子,可是被人问起的时候又故作矜持,凑到同伴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真的假的!?”那个同伴显然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爆料,惊讶而张大的嘴巴足以塞下一整块黑板擦。
“嘘——!低调!低调!”星野尚食指抵在嘴唇上,一副生怕好事被泄露了模样。同时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坐在角落看着窗外发呆的羽天一眼,眼神里满是得意与得瑟。
一个上午过后,关于星野尚遇到的好事不出意外地传播到了全班人的耳朵里。
“据说是今早那个“冰雪美人”邀请了星野同学到家里做客呢。”一个女生低声说。
“不是吧!?”另一个女生一脸震惊地重复感叹“不是吧—欸—不是吧”,好像她们女高中生都认为这么浮夸的感叹很流行。
“这真的是那个礼弥黑雪学姐么?”女生小团体的第三个女生掩嘴小声说,“不妙啊不妙,没想到她居然也会邀请男生去自己家……”
现在是午休时间,这三个女生就在羽天旁边,用三个课桌拼在一起吃午饭,谈论的话题羽天不想听也听到了。
羽天吃着沫沫给他准备的猪排饭便当,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倒不是沫沫做得不好吃,只是心思被那三个女生谈论的话题吸引了注意。
礼弥学姐邀请男生去家里吗……羽天在脑子里重复着这句话,好像这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句子似的。不知为何,羽天的心在一遍一遍重复这句话之后变得越发沉重,甚至有些郁闷。
不对,礼弥学姐要做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羽天在内心吐槽自己的无聊心思,学姐要做什么是她的自由,自己在这自作多情干什么。
羽天用力甩了甩头,然后抓紧时间干饭,试图用便当的美味驱散心里的阴郁。
下午上课的时候羽天也心不在焉,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似的,只剩一个躯壳在座位上。老师讲的课完全化为了背景音,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就这样,时间在羽天的心不在焉中飞逝,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学时间。羽天懒懒散散地收拾书包,准备等堵在一楼门庭换鞋的人都散开一些后才走。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一幕让他更为心堵的画面。
停在校门口的一辆漂亮的黑色高级轿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羽天认识那个人,他是礼弥黑雪的专属司机鹿岛助。此时礼弥黑雪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下走出了校门,鹿岛助见状一手拉开门,另一只手掌摊开抵在车门框顶部以防礼弥黑雪上车时碰到头。
礼弥黑雪优雅地坐上了车,然而门并没有立即关闭,因为随后一个穿着咏舞高中校服的男生在众人的闲言细语中也上了车。而那个人正是羽天的同班同学,星野尚。
此时星野尚坐在轿车后座如同坐在王座上,他嘴角止不住得上扬,眼神睥睨像是新登基的国王。他仰着头享受着车窗外围观的众人投来的复杂目光,那些目光中有羡慕有不解还有嫉妒。
星野尚觉得自己的人生此时正处于顶峰,身旁坐着学校第一美人,同时也是礼弥家的大小姐。他不禁浮想联翩,觉得自己是被这个绝美的大小姐看上的“王子”。
高级轿车很快就开走了。羽天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那辆曾经载过自己的轿车,直至开出了自己的视野消失不见,一股莫大的空虚感席卷而来。
羽天不明白这份空虚是为何而来,仿佛自己本就空洞的心上又多了几个大洞,而自己的情感正从这些大洞里面慢慢流逝,直至完全变为了一具空壳。
坐车回到小镇,羽天无精打采地走出了车站,抬眼就看到穿着一袭漂亮短袖长裙的沫沫,裙子颜色是渐变色,紫色从上到下由潜入深,到了裙摆的时候颜色深到和黑色无异。整体看上去像是一朵艳丽的紫藤萝。
“你回来啦!”沫沫笑起来,踩着轻盈的脚步上前。
一瞬间,羽天仿佛看到了比落日黄昏更加耀眼的光,奇迹般地,心里的阴霾被一扫而空。真是有感染力的笑容啊,羽天不禁感叹。
有种宁静的舒心感通过沫沫的笑容传来,羽天看见对方的笑容不知不觉就跟着笑起来,“回家吧。”
两人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们路过种着晚稻的农田,夕阳的光撒在上面也撒在了两人身上,橙红的朦胧之光看上去安静又美好。
又是一个夜晚,手提灯照耀的山林间,夜言无言地注视着羽天,而羽天则死盯着自己的双手,希望手指上的黑白戒指能再度冒出火焰。
“你分心了。”夜言忽然说。
羽天被说中了,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礼弥黑雪的事始终干扰着羽天的心,使得他越想集中精力唤起释界的火焰时,礼弥黑雪的样子就越是容易浮现出来。
“对不起。”羽天沮丧地说。
看着羽天垂头丧气的样子,夜言恍惚间以为他们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景夜宫,弟弟烦恼的时候就会来找自己,那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还是没变。
想必是为情所困了。夜言隐约明白弟弟分神的原因,但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导,毕竟时代和环境已经变了。
“既然集中不了注意力,那就转移注意力吧。”最终,夜言想好了这么一套说辞。
“转移到哪儿去呢?”羽天抬起头问。
夜言伸手将黑色的溯源戒从弟弟手上取了回来,戴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说完夜言就退后一步,黑色的噬界像是一团迷雾缠绕在他的手上。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羽天攻过来。
夜言已经解除了对起源戒的压制,羽天尝试着开启圣诀,一团白色的火焰腾空出世。
羽天记忆里自己和夜言最近的一次交手还要追溯到千年前的翙离羽天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似乎一有空就喜欢缠着夜言,要来夜言的圣器玩耍,两人也借此比试过几次,但那顶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如今羽天直面夜言的时候,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从对方的气场中传来,羽天似乎有点能知道敌人面对夜言的感觉了。仅仅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压迫感就已经十足了。
羽天察觉到自己额头居然开始冒汗了,但在夜言无言的注视下,他也不敢伸手去擦拭。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夜言说。
羽天咽了口唾沫,举起右手,数根白色长矛凝塑成型,浮在半空中。紧接着羽天右手对准了夜言,长矛被赋予了动力,从四面八方分散,最终从不同方位向夜言极速穿梭而去。
尖锐的矛头刺破空气发出呼呼的轻响,夜言站在原地随意一挥手,原本只是刚好包裹一只手的黑雾瞬间暴涨如笼罩森林的迷雾,这些黑雾看上去软绵绵,却死死防住了羽天的攻势。
一柄霓虹武士刀出现在羽天手里,他握着刀柄以极为迅猛的姿态劈砍,纯白的刀身像是斩开了空间,刀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自上而下笔直的白线,直至夜言头顶。
然而即便面对这样猛烈的攻势,夜言看上去依旧风轻云淡,漂浮在周身的黑雾迅速聚在头顶挡住了羽天的那一刀。
见劈砍无效羽天迅速地拉开距离准备下一次进攻,但夜言开始主动出击,他踏前一步跟了上来,让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两米左右,一柄黑色的武士刀出现在夜言手中。
他要先攻了!羽天意识到这点后,赶紧双手握刀斜挡身前,清脆一响后,自刀身上传来的力度震得羽天手腕发痛,余力使得羽天后退时踉跄了好几步。
真是极致的一刀啊。羽天忍不住感叹,他只看到夜言挥刀的动作干净流畅,没有一丝多余,甚至给人的感觉有些轻飘飘的,然而只有真正对上那道斩击时才能感到这其中蕴含了凌厉的杀意。
“你怎么看待礼弥黑雪的?”夜言振刀,随意一问。
“什么怎么看……现在不是叫我把注意放在你身上吗?”羽天故意别开话题。
“这也是训练的一种啊。”夜言说着,挥刀上前。
黑色武士刀在夜言手里不断变幻着轨迹,速度极快,羽天根本来不及思考夜言的话题,赶紧持刀格挡。
几次对拼之后,夜言不断逼近羽天,同时重复着刚才的话题,“那你又是怎么看待沫沫的呢?”
见羽天沉默不语,夜言接着说:“我看那孩子可喜欢你了,那你呢?打算把她当作家人还是恋人?”
“你怎么知道沫沫的感情?”羽天反问。
“大概只有你看不出来吧。”夜言冷冷一笑,“或者你只是故意不想看?原因是你害怕内心再度被情感所伤,所以要和别人保持距离?”
羽天一边吃力地防御夜言的进攻,一边组织起语言。
“不是你对我说要和人保持距离吗?这样我才能毫无负担地活下去。”羽天想起那个告诫自己和他人保持距离的正是眼前的夜言,不禁觉得有些难以信服。
然而夜言却表现得和自己无关一样,耸耸肩停了下来,原地挥了挥刀并没有乘胜追击,“可是……如果你的意识里真的还要和人保持距离的话,为什么会因为礼弥黑雪的事而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