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英：“这是为何？”
“打通海洋与人族的界点，只有两条路，其一，是通过异界媒介，你们来时，珠子便是你们的媒介，其二，是两个世界的纯净之源相接。”
檀英默然，世上没有两全之法，在一个世界死去，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这大概也是最好的选择。
想了想，檀英迟疑问道：“那我们还能通过珠子回人界吗？”
女王摇了摇头，道：“珠子是这个世界的媒介，无法带你们回人界。”
这让檀英心凉了半截，可若不能回去了，女王说这么多又有何用。却见女王看着玄苏，目光柔和。
檀英也将目光转向玄苏，玄苏不解。
“你便是人界的纯洁之源，若要回人界，只需你一个念头便足以。”
人界之源是玄苏？不仅檀英十分惊讶，连玄苏本人也觉得不敢相信。
玄苏还想问些什么，女王却转了身子，似乎不愿再多说，转了话题道：“我送你们去界点吧。”
檀英问道：“界点不在这吗？”
“你们进入这个海洋界，并非落在界点处。”
说完，女王漂浮着向前，玄苏与檀英便紧跟其后，一路上，玄苏见到许多鱼儿在头顶、或在身旁游过，有些美人鱼甩着尾巴嬉笑打闹着，看见玄苏二人，聚过来好奇的打量。
可能是由于女王在，她们没有太放肆，只是远远的游来游去，似乎要将玄苏看个彻底。
她们看玄苏有趣，玄苏也觉得她们有趣，鱼尾颜色多变，每个人的肌肤都如剥壳的鸡蛋，美丽又纯净。
海洋界，真的是一个纯净又自由的世界。
“咦……那个是……瓷摩螺！？”
檀英惊呼出声，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玄苏也是第一次见檀英失声说话，便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珊瑚丛里躺着一个洁白如瓷的海螺，大概有手掌那么大，一圈一圈的叠着，煞是好看。
玄苏：“是很稀罕的东西吗？”
檀英解释：“风月国就供奉了一个，视为传国之宝，能够聚集灵气，甚至能滋养灵气。”
“滋养灵气？”
这倒是没听说过。
“没错，寻常灵气修炼起来极慢，但瓷摩螺聚集的灵气，能够轻松的被人吸收。”
那倒是个修炼神器，难怪被誉为传国之宝，也难怪玄苏没听说过，这样的东西，那可是要引起各国争抢的。
拥有了瓷摩螺，就相当于能够快速打造一支修灵的军队，如果没有苏珈珈，称霸人界都易如反掌。
这种机密，若不是他们都在海洋界，恐怕檀英也绝不会跟玄苏提起。
如此异宝，却随意的放在珊瑚丛里，可知海洋界是有多少宝贝了。玄苏走了过去，将瓷摩螺拿起，刚好覆了他一只手掌。
女王开口道：“这螺可留声，有缘之人可听到前人之言。”
这么神奇？
玄苏听了便将瓷摩螺附在耳边，一开始是风声，慢慢的，竟真有些声音，且这声音，越来越清晰…
“嘿~有人吗？”
里面传来一个男声，很是洒脱。
“师尊，这是可以留声，里面没人。”
又一道少年之音响起。
“哦，真神奇，不知道后世会不会有人听到啊……”
接着是脚步声，男声再一次响起：“乖徒徒，要不要留句话，千年之后，你要是挂了，还能留个存在的证明。”
“谁是你徒弟，走开，我不留，要留你自己留。”
这傲娇的小奶音，倒是有点像归箔。应该是第三人，听他们的语气，大约是师徒。
“哎呀，你不留算啦，为师自己留……后世之人，若你能听到我的话，就来找我，我大概能活到你死了我还没死的境界，见到我，记得给我送点好吃的，好玩的，我会保佑你的。”
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我叫无…”
少年的声音打断道：“师尊，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声音越来越小了，慢慢的，变成了水波流动的声音。
听声音，有三个人，一个成年男子，两个年岁不一的小少年，要说感觉的话，玄苏莫名喜欢那个小奶音。
至于那个成年男子……说什么你死了我还没死的鬼话，大概是个傻子，一点谱都没有，好像还是少年的师父。
啧啧，为人师表，误人子弟。
“听到了什么？”
见玄苏将瓷摩螺放下就在傻笑，檀英不由得问道。
玄苏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听到个神经病在叨叨。”
檀英疑眉，听不懂他的话，玄苏便将瓷摩螺给檀英，檀英附耳倾听，半响，眉眼仍是疑云。
檀英：“什么也没有…”
玄苏不相信，又听了一番，确实没声音了。
见玄苏和檀英捣鼓着瓷摩螺，女王眼底升上一抹暖色，道：
“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带走了海魄珠，留作纪念，也就是你们手里的珠子，第二个来此的人，便带走了留声螺。”
难怪这两样东西会流入到人界去，不过说起来也怪，这螺在这里被称为留声螺，好似并不稀奇，可在人界，就变成了宝贝。
想想也对，瓷摩螺能滋养灵气，可这海洋界又不是修灵的，自然无用。
但玄苏倒是好奇，第一个和第二个来海洋界的人，是怎么来的。
“女王，第一个来这里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按女王先前之言，第一个进来的人，应该不会有媒介。
女王看了一眼玄苏，声音悠扬，缓声道：“他不需要媒介，有些特殊。”
玄苏也不纠结，问道：“那第二个人呢？”
女王看了他一眼，道：“第二人只是第二次来罢了。”
那就是来两次的人咯，玄苏下意识将两人联合在了一起。虽疑虑女王为何要分做两次来说，但玄苏感觉女王不会解释。
女王说的话，总是不说明白，仿佛故意不说破一般，玄苏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得乖乖闭嘴不再询问。
檀英倒是很感兴趣：“真是一位神人，玄苏，你说他为什么带这些东西回人界。若是为了修炼，怎么就留在风月国了。”
玄苏想起那人不着调的口气，笑了笑，道：“我猜珠子是为了好看，瓷螺是为了好玩。”
檀英不信：“不可能，带入异界之物，怎会如此草率。”
玄苏突然就来了兴致，又问女王：“女王，是否如我所言？”
女王竟含笑微微点头，还真有这么草率的人，也是个奇葩了。
玄苏对那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女王不愿明说，旁敲侧击倒也行得通，也许那人真的还活着，玄苏倒不介意去拜访一番。
“女王，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女王仰头，似乎在回忆，轻言道：“大概……上万年了吧。”
上万年，那不还是混沌初开的时候？那完了，估计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玄苏放弃了找人的念头，不是一个时代的人，玄苏也不可能穿越回去找他。只是有点可惜，这样的一个人，竟不能亲眼去看看。
那人大概很邋遢，从他的言语之间，便有了推断。
“走吧。”不再耽搁时间，玄苏放下瓷摩螺，起身说道。
见他动作，檀英有些诧异，问他：“看你挺喜欢的，还以为你会带上。”
玄苏拍了拍衣袖，道：“我可不像那人，异界之物终究不属于人界，会带来变数，我只是个废材，匹夫无罪，怀璧自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倒让檀英高看了玄苏一眼，檀英原以为，玄苏不过是仗着苏珈珈撑腰无法无天的潇洒王爷，可慢慢相处才发现，这人其实有自己的考量。
女王继续在前领路，到达一处空地，停下，言：“界点，就在此处。”
玄苏稍作感应，果然能见空气中有几丝灵力缠游。
女王抚上檀英的脸，面露歉意：“孩子，当年是我的过错，错使不祥之人来到这个世界，才让你们离了家乡……愿你早日归来。”
原来那个打开界点的小女孩就是幼时的女王，确实是她的失误，才导致了后续的事情。但檀英没有丝毫抱怨之意，只欠了欠身子，以表敬意。
如此就算告了别，玄苏心念一动，两人的身形便消失了，临走之际，玄苏仿佛听到了女王的声音。
“花开花落终有果，若不经历花落，又何来其果。你们…去吧。”
没有指明这话是对谁说的，但玄苏心里清楚，女王是对他说的，可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玄苏与檀英落在城郊的一片小山林里，回城里还有些距离，他们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向城里赶去。
一路上，玄苏都在想女王说的话，什么是花开，什么又是花落？最后的果又指什么？想了半天都没有头绪。
“在想什么？”
檀英像是换了个人，虽容貌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不是那么年轻，却不再假意含笑，像个正常人了。这样的檀英相处起来，让玄苏感觉舒服一些。
“嗯……想你们风月国的传国之宝，我在海洋界听到了声音，不知道人界这个，会不会也有声音。”
玄苏没说实话，有些问题，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也不好怎么跟别人说。
沉默了一会，檀英淡然道：“你若想听，去皇宫走一趟便可。”
玄苏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没想过真要去听，毕竟是人家的传国之宝，哪那么容易给你听。不想檀英竟开口应允，这让玄苏产生了好奇。
不禁再次确认：“真的？”
檀英点了点头，这下玄苏还真想去听听看了，话锋一转，玄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传国之宝，这么大的事，也能做主，也许这檀英的身份，比玄苏想得还要高。
檀英只淡淡开口：“你去了便知道了。”
玄苏也不反对，他相信檀英没有理由骗他，去皇宫走一遭也不错，正好看看风月国皇宫与熙极国的皇宫有什么区别。
此时，一阵无名的风拍了过来，使得两侧的大树都折了腰，呼呼作响，迷的玄苏睁不开眼。下意识的用衣袖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