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自己现在早就配不上宋慈了。
无论怎样,她都希望眼前这个人能一世长安。
宋慈回了家,前面老管家就着急着走过来,脚步一踉跄差点给摔倒了,辛好宋慈眼疾手快的扶着了。
“佟叔怎么了这么着急?”
宋慈第一次见老管家这么仓皇的样子,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张局长刚从苏城赶过来着急要见你!”
“张叔?他人呢?”
宋慈眼底有些急躁。
张叔人一直在苏城管辖,如果没有紧急情况段虽然是不会轻易离职回来的。
“人在前院里屋呢!”
老管家刚说完宋慈就率先抬步下去,任其年下的早听到了此事果断跟宋慈一起前去了,后面帮沈清拿药的沈钰他们兄妹没听着前面的话,问了下人才说去前院了。
宋慈推开门就见躺在床上满身是血的张叔,听到开门的动静费力的转头看向来人。
见到宋慈的那一刻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慈啊……”
宋慈立即上前,见他伸过来手回握着,眼底有些紧张,张叔是最疼她的了,现在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怎么能让宋慈不紧张?
“张叔,你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伤成这样?”
宋慈一着急话说的也快。
张局长一下子答不完趁着最后一口气尽量说完:“前段时间洋鬼子和大帅谈崩了,前线已经沦陷好几个省现在都打到了苏城,大帅还在前面撑着,估计也不……”
宋慈看着他瞪大了一双眼睛,开始咳嗽起来,脸颊也开始憋的泛红,着急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张叔,你慢点说。”
张局长手指抬得很高胳膊还在不断颤抖,指了一个方向:“书房,有东西给……”
宋慈看着他猩红的眸子,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手里的鲜血是刺目的红色,看着让人头晕。
“张叔!”
宋慈没听到他接下来的话,见他手掌都滑落下来,眼尾有几分红色,过了一会儿。
任其年看着她发红的眼睛,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阿慈,他已经……”
宋慈缓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眼底的神色愈发的冰冷,“刚才张叔说书房有东西,我去看看,你把剩下的事情处理一下。”
任其年没说话,看着宋慈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的样子,眼底一晃而过的酸痛。
宋慈去了书房。
站在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这间书房是她爹的,她从来没有踏足过,小时候来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阳光照进来,屋里的陈设还是和小时候的印象里一模一样,桌上摆放的还是那件小时候进来无意间摔坏的摆件。
眼前恍惚似乎又见到了她爹那副严厉的样子,看着东西心疼的要死要活的,棍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疼啊。
她记得那个东西,是她娘当时送给他的。
也是她从娘家带回来的唯一一个物件。
宋慈扯了扯唇角。
“不知道那老东西死了没有?”
伸手打开抽屉,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唱片,还有一些她娘的照片。
都是些没用的,宋慈找不到,张叔说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捏着一盒磁带塞进旁边的磁带机子里,里面的声音缓缓倾泻而出。
女子的唱腔及其好听,婉转清脆的如同黄莺。
她在宋盛霖最落魄的年纪放弃了大小姐的身份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他。
又在宋盛霖飞黄腾达成就一番事业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舍弃他们。
宋慈想笑,听着这曲也觉得愈发熟悉,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封信。
拆开看了是一封修书还有一封道歉信。
修书是给沈钰的,信是给宋慈的。
宋慈看完上面的内容真的很想笑,也笑了,笑得愈发凉薄。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娘总是对她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她女子的身份,宋盛霖他娘是个守旧的人,只想要个孙子,非逼得她娘生个儿子才能做他们家的媳妇儿。
她还记得她娘重病老太婆一分钱都舍不得给她花出去买药,还记得雨夜她死前百般叮嘱自己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还记得小时候无依无靠活在他们那里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日子,她努力把自己伪装成男孩儿……
堂堂千金小姐,死后只有以后土坑。
好不容易熬死了老太婆回来了,也没等到他为此时的一声道歉。
宋慈没忍住笑了一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眼泪顺着指缝滚落下来,抵在地上,溅出一道水花。
手里的那张信被她攥得很紧,压出了一层的褶皱。
她放下手,点燃了桌上的烛台,把手里的信抵了过去。
火舌吞噬着纸上,上面的字迹一点点消失。
能够看清楚的也只有几说句。
“慈儿,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你娘。”
“如果你是个女子的话一定和她很像吧。”
“我还是后来才知道我娘当初逼迫长林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当时是多么苛责你们,做出如此多的错事,甚至你娘的葬礼我都没能赶回来参加。”
“我现在有多后悔当初把你们留在爹娘身边。”
……
宋慈嘲讽的扯了扯唇角,眼底映着火光,自语道。
“就算当时你回来参加葬礼也没用,我娘死了,是你们害的……”
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宋慈下意识的看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