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听到开门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侧着脑袋去看向房门的方向,眼底有几分诧异。
房间已经关上了灯,只有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她看不太清来人的样子,看着那人高大的身影,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人不是沈钰。
“你是?”
任其年站在旁边看着病床上的人,她从床上坐起来,疑惑的望着他,那么年轻苍白的脸色,那副羸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了。
可那双眼睛却是尤其的明亮。
任其年看着只觉得很眼熟。
“请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沈清又问了一遍。
任其年看着她尤其是她的嗓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孩子,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忽然让他想起来自己的妹妹。
他的话不免得稍稍放轻了一点:“你是沈清,沈钰的哥……妹妹?”
沈清看着他的方向眼睛逐渐适应的黑暗也变得清晰起来,她望着他,并没有从他的脸上感受那些恶意,也没从他的眼底看到那种让人不自在的目光,相反看着他总觉得有几分亲切。
她微笑道:“我是。”
“你是来找我哥哥的么?”
任其年越走近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愈发强烈,他腰侧别着一把匕首,但是他始终没有动作。
他有些犹豫,忽然不信这样柔弱无害的姑娘怎么会伤害到阿慈呢?
“把灯打开吧。”
任其年听了她的话去旁边把灯打开。
刺眼的白光洒下来,沈清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她这次彻底看清楚了站在床边的人,那双凤眸带着锐利的锋芒,冷硬的下颚线让人觉得这人越发的难以接近,那双眸子里明明是毫无波澜的可是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亲切感。
很奇怪,不是么?
沈清弯了弯眸子,对他露出一副微笑。
看着少女那纯真的笑容,脑海里的画面忽然和小时候的妹妹重合在一起,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差点妹妹二字就要脱口而出。
“刚好,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出去过了。”
任其年听着少女话里的期待,不知道是出于对自己早年弄丢妹妹的愧疚还是对少女的同情心,他答应了,见她指了指旁边的轮椅,把她抱上去。
她很轻,轻的就像一张纸。
任其年推着她出去,目光落在她的后颈散落的头发上,微风吹起她的发丝有几捋贴在脸颊上。
她张开手臂好像是要与晨风相拥。
任其年一直没说话。
“你认识我哥哥么?他认真的很好。”沈清忽然开口,那双眸子弯了起来,眼底有几分闪烁。
任其年想到那个总喜欢独占阿慈的男人不予置评。
沈清又继续说:“很早之前我遇见他的时候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善良纯正的人。”
任其年听着他的话觉得可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事,察觉到她话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沈清回头看着旁边的任其年,她笑道:“其实我不是他亲生妹妹,是他捡回来的。”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防线一直很高可就是看着这个陌生人就很单纯的想要和他交谈。
任其年坐在旁边听着。
早晨有些微凉任其年拿了小毯子盖在她腿上。
“谢谢。”沈清冲他侧了侧脑袋露出一副笑容,就好像她生性就爱笑的样子。
“我小时候有个哥哥的,他真的很疼我。”沈清仰头看着天上还没有小时的那一弯清冷的月牙,继续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总说我哥哥吧,因为从我记事起就是哥哥在照顾我了,我印象里没有父母,是哥哥把我拉扯大的。”
“还记得那年,我遇见了一个哥哥,他长的真的很漂亮,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
沈清手里捏着小毯子的一角,她看着其他的方向似乎在回忆:“那年我六岁,他就蹲在那和我玩耍,穿着漂亮的小白鞋,那么干净,踏足在与他格格不入的灰暗的环境里。”
“他夺走我从地上刚捡来的饼子,告诉我不要吃,我很疑惑,他却笑着说: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我竟然真跟着他走了。”
沈清低低的笑了一声。
“尤其是我哥哥,现在想起来,他肯定以为当时小哥哥是在哄骗我了。”
“其实他真的带我去吃好吃的了,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我还带了好多回去,可是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一群坏人,他们要把我抓走,小哥哥和他们打了一架,被砍了一刀,留了好多的血,我当时吓得不轻,真就听了他的话,跑回去了。”
“我哭着想找哥哥,可是发现到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清低着头似乎有些失落,“我当时在想小哥哥怎么样了。”
任其年听着他说,喉咙觉发的紧了,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是自己的亲妹妹。
喉结滚动,觉得现在闷极了。
他想面前的人可能是他的妹妹,但又不敢想,他怕自己不在的这么多年,听到她说自己受了太多太多的苦。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捡到的吧?”沈清好像有些不在意了。
她开玩笑:“我是六岁那年被抓走的,那些人挺可怕的,我都不认识,我看着其他男孩女孩被推进那个灌满银色液体的大坑里,我当时还在想是不是跳进去了就能离开了?”
“不过我当时偷偷躲起来了,因为我胆子比较小,又怕疼,听着别听的惨叫我就畏惧了,然后偷偷跑出去了,我很庆幸那时候我偷跑了,让我遇上沈钰这么好的人。”
“后来我偷跑的事情败露,有人来捉我,我都不敢想象那个柔弱的人是怎么敢提着菜刀去和那些拿着刺刀的人对抗的。”
沈清忽然看向他,眸光闪烁。
“三年前,那些人又找上门来了,当时就我自己在家,毫无意外,我不但被强占了而且还被拉进一个纯白色阴冷的封闭实验室里,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每一针注射进我的血液里都是痛苦的。”
“我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那些语言也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沈清拧了拧眉:“很难听,我很讨厌。”
任其年呼吸都变得沉重看着沈清的目光逐渐有些飘离和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