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以步制骑
后续的冲锋只不过是扩大战果而已！
如果是不想浪费时间，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骑兵也会直接发起进攻，进攻方式也特别有意思，那就是会进行小范围的机动，直接绕到敌军阵列的侧翼，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没有敌军大量步弓手的方向。
然后这些轻骑兵就会发动进攻了，进攻的方式也很有意思：他们并不是说直接冲上去肉搏，而是分成很多攻击波次，形成一个长长的纵队，领头的骑兵会在敌军阵列大约数十米的地方开始大幅度转向，从敌军阵前掠过，在这个期间，骑兵们开始直接在马背上弯弓射箭。
如果敌军根本就没有弓箭手，或者来不及支援，他们甚至干脆会下马在数十米外直接用步弓射箭，这也是骑射骑兵通常会携带两把弓箭的缘故，一把是小巧的骑弓，而另外一把通常是大威力的步弓。
嗯，是的，他们是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冲击敌军的步兵方阵的，基本原则就是冲上去射箭！
等传统步兵们的步弓手进行转向，跑到侧翼来反击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上马逃跑！
然后，他们换个方向，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然后，然后敌军的步兵方阵乃至重甲骑兵基本就崩溃了，最后则是痛打落水狗，追上去直接用马刀扩大战果。
这种战术，用一个简单的术语来描述就是：放风筝！
当年蒙古人就是用这一招，打遍全球无敌手！
迫使宋军装备大量的重甲步兵，开发并装备威力庞大的弓箭和弩箭，然后这样也只能是被动防守，面对骑射轻骑兵基本没有主动进攻的能力。
而欧洲人更惨，当时中世纪的欧洲人还在玩重甲骑兵，结果被蒙古人放风筝一路放到了多瑙河！
到了后来，蒙古骑兵堕落了，而朱元璋的骑兵继承了骑射的战术，而且明军还有大量火器配合，结果用进阶版的骑射把蒙古骑兵也是给干掉了。
现在的蒙古人玩的自然也是他们老祖宗的这一套，而且刚才他们还用这种战术，直接就是把四百多‘救民军’前锋给干掉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准备故技重施，两千骑兵缓缓靠近的时候，他们却是发现，对面的救民军列出的阵列有些古怪，竟然没有前后左右之分。
上万人的救民军，分成了三个大方阵，而三个大方阵，又是各有着若干小方阵，而且这些小方阵竟然看起来还非常的单薄，并且还是清一色的火枪兵组成，如此单薄的空心方阵，给人一种只要冲上去就能够攻破的错觉！
这些救民军莫非是想要自寻死路，这样的单薄的方阵还想要挡住自己的进攻？
缓缓上去的那些蒙古骑兵有些想不通，但是既然救民军摆出了如此单薄的队形，那么也就不要怪他们要趁机杀一波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是不找侧翼了，因为对面的救民军背靠河边，而前方和左右都是一个样，根本就没有侧翼的说法。
而等他们靠近了四百多米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开始缓慢提速了，此时，对面的大乾的火炮也是陆续开火了，第五步兵师的师属炮兵团很多火炮还来不及搬运下船，只有少数，而大多还是水师的内河舰队所提供的舰炮火力支援，不算多，但是也有三四十门火炮。
炮弹划过天空，然后在地面上弹跳起来，冲向了蒙古骑兵之中，每当有炮弹击中蒙古骑兵，都是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但是！
蒙古骑兵没有停，他们继续向前冲着！
救民军的火炮虽然不算少，但是蒙古人的骑兵队列本来就很松散，这一枚实心炮弹杀过来，只要不是特别走运，其实也杀伤不了几个蒙古骑兵，而遭到炮弹攻击后，这些蒙古骑兵就是散的更开了。
而看到蒙古人的骑兵散开了，陈二黑却是露出了笑容！
当救民军火炮开火了，知道救民军火炮犀利的蒙古骑兵一下子就是散了开来，尽可能的降低这些实心炮弹所造成的伤亡，这是他们的本能反应，同时也算是早就准备好的战术。
总不能抱成一团，然后傻乎乎的被救民军的火炮挨个轰吧！
这散开来后，只要不是和倒霉，那么就不会损失太大，至于少许的损失，他们也不在意！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而看到蒙古人的骑兵散开来后，后方的陈二黑点点头，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通过炮击，成功的把敌军的骑兵队列给驱散了开来。
陈二黑想要把敌军的骑兵驱散开来，理由非常简单，那就是尽可能减少蒙古人在固定作战宽度里的兵力密集量，从而减轻他们在单位面积里的弓箭投射数量，同时也是可以让己方更多的燧发枪兵得到开火的机会，以提高火力密度。
简单来说，就是降低敌军的火力密度，提高己方的火力密度！
蒙古人继续向前冲，但是他们的冲锋正面已经是扩大到了两百多米，纵深也是变的更小了。
陈二黑在后方依旧是面带笑容！
敌军主动进攻，他陈二黑可不怕，他怕的是这些敌军不打，然后转身就走！
蒙古人继续往前冲，等到了大约百米距离后，他们发现对面的救民军竟然还不开枪，蒙古人自然也是知道火枪的基本战术和射程的，他们从明军手里得到了极少量的火枪，知道火枪在大约百米就能够开火并造成有效杀伤。
但是对面的救民军却是没敢开枪！
他们定然是不敢开枪，这火枪装填困难，开过枪后，他们的火枪也就成为烧火棍了！
“继续，冲上去射箭！”
既然救民军不开枪，那么他们也就不客气了，正好趁机安全渡过这一段时间，然后冲到五六十米的距离射箭。
然而等他们冲到差不多五六十米，准备放箭的时候，他们正前方的火枪兵们却是已经是在军官们指挥下齐齐扣下了扳机，没有丝毫的防备，冲在最前方的数十名蒙古骑兵就是齐齐在马背上打翻，而有些虽然本人没事，但是马匹却是被打中了，而对于跑动中的骑兵而言，骑兵本人被集中和战马被击中，其实都没多大差别，都得完蛋。
一排又一排的蒙古骑兵倒下了，然而他们继续上前！
区区火枪的射击，就想要阻挡他们，那也太小看他们了！
他们之中也是有人开始直接在马背上弯弓射箭了，大量的箭支直接飞向了前方的救民军方阵，然后瞬间就是造成了不少救民军火枪兵的死伤。
救民军的火枪兵们，虽然大多都是装备了头盔和胸甲，但毕竟不是全身甲可以全身防护，被射中四肢等没有盔甲保护的位置，也是会受伤的。
然而这个时候，不仅仅是前方的救民军火枪兵开火了，两侧的几个方阵的救民军方阵也是正在快速跑动了数十米，然后就在蒙古骑兵的两侧开火了。
救民军的火力好猛！这是很多蒙古人的第一感觉，虽然说受到了攻击，但是蒙古人骑兵多，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干趴下了，所以他们选择了转向！
左右两侧有点危险，这绕过去的话，不仅仅有左右两边这已经略微突出来的救民军方阵，而且在左右两翼，还有好几个救民军的步兵方阵呢，从他们的阵列前转向冲过去，有点危险。
领头的几个蒙古人将领，这个时候也是看到了前方救民军众多方阵，彼此间隔非常大，这是明显的漏洞啊，他们的骑兵完全可以从中穿过去，躲避正前方的火力，然后到他们的背后杀敌。
如此一来，甚至都有可能一举冲破敌军的阵列！
当即在这几个蒙古将领的率领下，蒙古骑兵们一边直接在马背上弯弓射箭反击，一边是策动马匹转向，然后朝着前方诸多救民军步兵方阵的间隙里冲过去！
这一幕，看着陈二黑当场就是面露狂喜，这可是好机会啊，一个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好机会啊！
一开始，他也只是想要用火炮迫使蒙古人的骑兵散开来，然后直接用正面火力杀伤他们，大不了就是承受他们的弓箭，但哪怕是一换一，他都是赚的！
他的第五步兵师如果有死伤了，后面立马就能补充新兵上来，但是对面的蒙古人骑兵死伤了，陈二黑倒是很想知道，他们怎么快速补充？
如今蒙古人竟然是主动的冲进来了，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啊！
之前明军的骑兵就是冲过大乾陆军的方阵，而且还是火绳枪部队的四角方阵，火力还要更弱一些，然而就是这样，当时明军的骑兵也是死伤惨重啊。
现在蒙古人也是冲进来，难道他们真以为众多四角方阵之间的间隙，是让他们用来突破的通道不成？
那可不是突破的通道，而是死亡通道啊！
然而这些，第一次面对大乾陆军空心方阵的蒙古人不知道啊！
所以他们为了躲避正面的火力，选择了从空心方阵之间的通道冲进去的时候，就是发现所对面的情况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因为此时，他们看到了几乎让他们绝望的一幕：两侧的救民军竟然也是拿着火枪对准他们开火了，更可怕的是，正前方又是冒出来一个救民军方阵，这个方阵正前方的火枪手同样开火了！
冲进方阵间隙的蒙古骑兵，竟然是同时面临着前、左右三面的火力夹攻！
哪怕是火枪的射速慢一些，但是集中的火力依旧是让中间的蒙古人骑兵瞬间死伤惨重啊！
这一瞬间，杀入救民军众多方阵之中的蒙古骑兵，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救民军的火枪朝着他们打过来，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觉，而是事实！
虽然马背上的蒙古骑兵们，也是奋力的用骑弓射箭反击，然而前来试探进攻的蒙古骑兵本来就不算多，总数才两千人，之前路上损失了一些，然后又是分散了，冲进大乾方阵也是分成了好几个方向，导致了每一个通道里的蒙古骑兵总数都不多。
他们的箭术虽然不错，但是兵力多少，而且对面的大乾火枪兵还有头盔和胸甲防护，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伤亡。
更何况，射箭这玩意也是需要体力的，连续射箭的话，体能会迅速衰减，哪怕是最精锐的步弓手，在连续射上十几箭，基本也是无力再射箭了，能够一直保持高速连续射箭的弓箭手或者骑射手，那根本就不存在。
如此一来，冲进去的蒙古骑兵就是发现，这场面，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虽然救民军的火枪手也是不断的倒下，但是蒙古人的骑兵倒下的速度更快，甚至数量更多！
而更关键的是，这些冲进去的蒙古骑兵，一时间竟然是找不到出来的方向了，被迫连续转向后，战马的速度也是减慢了下来。
而一旦失去了速度的骑兵，那还是骑兵吗？
这个时候，在后方的布木布凯脸色铁青，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搞不懂了！
在己方两千骑兵的进攻之中，对面的救民军步兵方阵没有崩溃，这很正常，在他的预料之内，毕竟救民军步兵数量上万，只要列阵不动，两千骑兵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但是己方的骑兵竟然会损失的如此惨重，而且冲进去后，竟然还有被包围的可能性，那些救民军的步兵方阵正在缓慢移动，想要堵住阵中骑兵的去路。
眼看着短短不过数十秒，冲进去的己方骑兵已经是前后损失数百，恐怕不用多久两千骑兵就要尽数折损了。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把那些骑兵给接应回来！
当即，他就是没有过于的犹豫，直接就是发动了冲锋的命令，并且这一次他也是吸取了之前两千骑兵的教训，绝对不能主动冲入看似安全，但实际上却是危险无比的方阵之间的通道。
他要用更干脆，更直接的方式冲击救民军的方阵，把那剩下的一千多骑兵接应回来！
所以他一边带领骑兵向前，一边是大声喊着：“结阵，不要散开，直接上去射箭，然后冲上去，冲开他们的方阵！”
对面救民军的火力实在是过于强悍了，和之前传闻的不一样！
他可是见过明军的步兵方阵的，据传明军的步兵方阵和救民军的方阵几乎是一摸一样，都是用火绳枪和长矛，比例大概是五五开。
但是对面的这支救民军，却是没有长矛兵，而是清一色的火枪，而且他们的火枪还不用火绳，并且火枪手排列的非常紧密。
如此一来，这支救民军的火力，比他所见过的明军火力，至少强了三倍以上！
和火力如此强悍的救民军进行对射，太危险，前方的两千骑兵失利就是明证，己方固然骑射威力强悍，但是人家的火枪也不差，只要打中了，一枪撂足以倒一个骑兵！
如果直接进行对射，纵然能够赢，但是恐怕己方也是会死伤不小，对面的火枪威力太大了，挨上一粒子弹都得完蛋，而这不是布木布凯想要的！
然而让对面的方阵，看上去非常的单薄，强行冲上去，布木布凯有一百个信心把他们正面的方阵给冲破的！
正面不过是三排火枪手而已，一个冲锋过去就能够冲破了！
看着对面八千多蒙古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后方的陈二黑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对面的蒙古将领，很果断啊！
这一次，恐怕自己的第五步兵师要伤亡惨重了！
步兵强行对抗骑兵，就算是能打赢，那也是惨胜，更何况对方是万骑冲锋！
但还是那句话，他，或者说是大乾陆军并不畏惧和敌人骑兵打消耗战！
如果能够用己方的步兵，把敌人的骑兵拼掉，哪怕是交换比大一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近代步兵将领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这是因为近代步兵，相对于骑兵来说，那属于廉价兵种！
近代步兵的火枪兵，只要身体条件合格，三个月足以速成，然后就能够拉上去作战了。
但是骑兵，每一个骑兵都至少需要好几年的训练，尤其是蒙古人的这种骑射骑兵，没有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训练根本就做不到，蒙古人的骑兵，那基本是从小都开始培养，花费的时间更加漫长。
大乾陆军损失几万步兵，几个月就能够补充上来！
去年的秋冬作战，大乾陆军前后损失了了一万多兵力，伤亡其实非常大，但是一边打一边补充，等打完秋冬战役后，再休整个把月，又是齐装满员了，战斗力一点都没有降低。
但是骑兵如果死伤一万多，那么想要补充，那可就是困难无比了。
陈二黑抱着固然自己的第五步兵师死伤惨重，但是也要给予眼前这支蒙古骑兵重创的心态，下达了最新的命令，通过旗语，传令兵、军官们高喊，向全师传递了这个命令！
“国朝兴废在此一战，望诸君奋勇杀敌！”
这一句口号，大乾陆军已经是用过几次了，而每一次都是影响重大的决战.
当年血战东镇庙时如是，血战青州府如是。
即便是他们的国君也使用这个口号激励士气，而现在，陈二黑也是喊出了这一句口号，向全军将士宣告，这将会是一场死战不退的决战！
命令传达下去后，下方的各级军官们，面对着前方冲上来，正在迅速靠近的蒙古八千骑兵，也是喊着各自不同的口号：
“大乾王师，死战不退！”
“大乾万岁！”
“大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