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攻城交锋
翌日，这对于朝廷官兵来说，绝对不是美好的一天。
因为他们亲眼看着，救民军将他们心爱的辎重，分发下去。
然后随军的伙夫开始肆意的处置，从阵地下面，飘来了阵阵的肉香。
在他们这边儿，普通士兵是没有机会吃肉的。
而且孙元化为了让大军的物资供应不至于断绝，士兵可食用的饭菜极其有限，士兵们都是苦着脸吃的早饭。
而救民军吃完早饭之后，就开始伐木准备各种攻城器械。
孙元化等人远远的眺望，口中不住的慨叹，救民军到底是一群什么妖精？
常规的火炮暂且不提，一门门列在城下暂且不说。
单说救民军制造出来的各种奇葩攻城器械，很多孙元化都只是听说过，如今竟然一一出现在战场上。
如同城墙高的吕公车，车起楼数层，内藏士兵，外蔽皮革，以牛拉或人推，可出其不意推至城下，因与城同高，可直接攀越城墙，与敌交战。
这玩意真的建造出一堆来，弄到城下，这仗还怎么打？
关键是，救民军打造的速度还非常快，让孙元化自己这个守城大神都看完之后，觉得匪夷所思。
这还不算，仙人桥，云梯，懒龙爪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这些东西一会儿抵达城下，士兵想进门简单的很。
这还不算，楚行为了不让不让孙元化闲着还命工兵、辅兵，大规模的挖掘地道，逼着孙元化分配兵力防守救民军在城内杀出来。
不过，孙元化也不是吃醋的，就拿地道来说，他找来士兵，在城内挖掘深坑，内置水缸，以盲人倾听，并准备了大量的伏兵。
只要救民军敢进城，就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
同时派遣了大量的夜不收，穿戴着明军的衣服，同样胳膊上系着红布条，坠绳而出，冒充救民军。
救民军的第七卫和第八卫一时间没有察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副千户、百户、副百户等军官，大量被刺杀，引起了救民军大规模的骚乱。
这还不算，这帮人甚至还准备冲击楚行的大营。
被潘兴率众死死的挡在外面，但是孙元化的夜不收也着实精锐，竟然用精锐的火铳跟救民军的火铳手对射，双方互有死伤，但是明显要救民军多一些，潘兴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将这些人消灭干净。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只是孙元化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这些人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救民军的注意力，真正的妙手实际上是，悄无声息的混迹在辅兵队伍之中，用从救民军队伍之中偷来的猛火油和柴草，直接焚烧了吕公车。
让救民军的努力顷刻间化为飞灰。
就在救民军上下，怒不可遏之时。
孙元化又命火炮开火，顷刻间又炸毁了正在打造之中的懒龙爪、楼车等攻城器械。
这还不算，孙元化似乎是欺负救民军没见过世面的缘故。
将摆在城下的火炮，用火炮一一点名，轻松炸毁。
这时，孙元化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手头有大量的葡萄牙雇佣兵，他们的火炮技术，比一般的明军将领要强太多了。
不过救民军被孙元化一通狂轰滥炸之后，依然在积极准备，打造各种器械，抢救伤员。
看着城头之上，气势逐渐提升，严阵以待的将士，即便是楚行也不得不感慨，孙元化到底是有两把刷子。
一般的将领看到这种攻城阵势，早就吓傻了，他却能与救民军打的有来有回，甚至能压着救民军打，可见孙元化刚一开始，准备以城池作为大本营，与救民军交锋是有一定底气的。
城头的明军也开始纷纷发出阿谀之词，钦佩孙元化的本事。
可就在孙元化长出了一口气的关口，觉得救民军也不过如此，他却不知道救民军前期给他的只是开胃小菜。
因为随着城头的明军火炮发力，暴漏了位置之后，救民军的火炮也开始发出了怒吼！
一堆堆野草和粗布覆盖的帐篷被挑开，连夜构筑出来的炮兵阵地出现在朝廷众人的视线之中。
就在城外大约三百米的距离，五百五百斤火炮、六门八百斤火炮以缓慢的射速开始逐步对明军架在城头上的火炮进行点名炮击！
在救民军赶往莱州府的过程中，在后方的工部，又紧急赶制出来一批八百斤以上的火炮，送到了前线手上。
此举，极大的增强了，救民军的前线火力。
不过，这个时代的火炮射速非常慢，基本上每门火炮要间隔数分钟才能射击一次。
而且火炮在射出弹丸之后，还要花费一段时间来对炮身进行冷却，士兵撒个尿，泼点水之类的都是常规操作，为了更好的保护炮身的寿命。
以免打炮速度太快，导致炮管炸裂。
不过，虽然每门火炮的射速并不快，但是架不住救民军一次性准备了三十余门重炮，这平均下来，几乎每分钟都会有重炮的弹丸落到莱州府城的城墙上。
这震天动地的轰响声，震得孙元化头皮发麻。
此时他异常后悔，就不该来山东这地界，在山海关其实也挺好。他以为凭借本事能给救民军一个教训，谁曾想人家给他来了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就在他巡视城墙的时候，他亲眼所见，一发弹丸击中了自己城垛上的火炮，而且自己的火炮周围还有大量的火药，直接引起连环爆炸，无数士兵还没交锋呢，就直接被炸上了天。
关键是，他的火炮正在散热中，根本无法还击。
这直接导致了明军将士产生了极大的畏惧情绪，刚才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也烟消云散。
他哪里知道，城下的火炮都是楚行他们准备给孙元化的靶子，都是些废弃的火炮，目的就是让孙元化主动暴漏他们的火力位置。
不过孙元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很快找到了办法，在他的安排下，士兵暂时将火炮转移了阵地，而是换了一些假炮过来，吸引救民军的注意力。
同时让士兵躲在城垛后面的藏兵洞之中，这样就可以安全许多。
不过救民军依然发现了问题，很快便有一种用绳索捆绑的大号孔明灯升起，上面有士兵站着，手里拿着千里眼眺望战场，并不断打旗语，指挥下面的火炮。
那就没有办法了，孙元化总不能命人将火炮一股脑的搬下城墙去。
所以很多没来得及隐藏的火炮，被一门门点名。
随着救民军的火炮持续性开火，救民军对莱州府的二次进攻的序幕也拉开了。
在救民军高级军官的指挥下，几支主力部队的步兵们，开始列阵。
重甲兵作为关键性的力量，被临时集中起来，组成了三个方阵，每个方阵大概有四百名重甲刀盾手。
这一千二百重甲刀盾手，将士接下来的攻城作战里，救民军能否在城头上站稳脚跟的关键！
除此之外，数量众多的火铳手也被集中起来使用。
他们的前期任务是为登城部队提供中程火力的支援，一旦城头的肉搏部队站稳了脚跟，他们就会跟着冲上去，
进而彻底占领城墙，并配合重甲刀盾兵打开城门，让更多的部队进城！
因此别看参战双方兵力各好几万人，但是等下战斗爆发的时候，大部分部队都是打酱油的，双方的战斗核心将会集中在某一段城墙，参战兵力顶多就是几千人而已。
当然，为了掩护登城部队顺利作战，救民军其他兄弟部队，也要做诸多工作。
比如为了减轻重甲步兵的负担，使得他们留有充足的体能登城作战，伴随这支重甲步兵发起冲锋的，还有临时双倍的轻甲步卒，他们将协同作战，同时起到类似于辅兵的效果。
因为他们的次要任务是攻城，主要任务是搬运云梯，以及使用猛了牛皮和被水浸湿的棉被，做防护工作。
毕竟朝廷的棉被燃烧弹，已经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东西威力确实很恐怖。
此外，在其他方面，还会有数支部队发起佯攻！
不过用楚行的话说，真的打起来了，全都是主攻，没有佯攻。
就拿第七卫、第八卫来说，他们是由救民军俘虏的明军士兵组成，在救民军高级军官内部看来，跟耗材差不多。
但是此次作战，依然被委以重任。
当然，重任的内容，也离不开“耗材”二字，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吸引敌军的火力，比如那种恐怖的棉被。
倒不是说楚行残忍，他总不能让他的亲信门去对抗孙元化的燃烧弹吧？
就在救民军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攻城的时候，龟缩在城头某处的明军高级将领们，一个个眉头紧蹙。
城外的明军实在是太多了。
无边无沿的，看着让人心神不靖。
其实不仅仅是救民军，就连朝廷的降兵降将都多的吓人。
在加上数目极其庞杂的穿着救民军军装的正规军，这等声势，在孙元化看来，比面对辽东的黄台吉都可怕。
黄台吉他们说到底是游牧民族，他们攻城的能力非常差。
但是救民军不一样，他们是有组织、有谋略的正规军啊！
千里之后的孙元化，凝视着战场，估算着救民军的兵马。
此时莱州城之下，大军云集，救民军起码集合了超过三万兵马。
同时孙元化还得到了明确情报，有一支数目不明的救民军，正在朝着自己的后军急速行军，很明显就是为了拖住自己的后军。
而彼时，莱州城内的明军，单单是兵力，就已经处于跟救民军一比一的状态。
最关键的是，其中还有大量的青壮和民夫。
论核心战斗力，竟然已经不足一万人。
这一仗，打起来怕是要吃亏啊！
莱州府城能不能守住，还真是不好说！
看见旁边的人一个个都是面露忧愁之色，孙元化也是气恼的很！
这些窝囊废，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昨天城外一战，竟然是让他损失了上万兵马，而这一切，都要怪这些无能的废物。
等此战终了，他定要狠狠的参他们一把，不把他们杀光了，他都对不住皇上的信任！
不过这些心理的想法他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个时候断然是不会所出来的。
等下的守城，还得依靠这些无能废物武将们，毕竟总不能他堂堂一个巡抚大人拿着刀上战场厮杀不是，那样成何体统啊！
可是面对来势汹汹的救民军，该怎么办呢？
要怎么样才能够守住城么？
一时间，向来自诩才华过人的孙元化也是有些迷茫了！
这倒不是怪孙元化，毕竟人家孙元化在辽东战场上仗打的相当不错。而且刚才跟救民军的交锋，打的也非常的厉害。
怪就怪救民军崛起的太快了，根本就不给他反应时间。
此时此刻，不论是战略战术，孙元化都能拿得出来。
唯一的难点，就是没有合格的士兵去执行，这让战争变得极其被动。
但是不管多么被动，这仗他还得打下去，因为他是登莱巡抚。
他是登州府和莱州府的首席负责人，出了事儿，崇祯谁都可以不找，唯独不可能不找孙元化。
若是这支兵马全部损失了，不仅仅孙元化自己玩完，就连自己的恩师徐光启都少不了背锅。
所以孙元化此时，即便是头疼欲裂，他也得想办法支撑。
就在孙元化皱着眉头想着如何守住城池的时候，辽东归附的一帮人私底下开着小会，讨论着未来的前途。
其中意见最大的当属李九成、李应元父子，他们恨不得生啖孙元化之肉。
因为骑兵是他们的命根子，谁都没有想到，这支部队其实，已经被孙元化悄无声息的给收买了。
没有了这支部队，他们屁都不是。
再其次是王子登，因为他察觉到，孙元化可能是看出来了什么，所以不敢说话。
耿精忠、孔有德则默默对视，做着无声的交流。
明军将领们心怀鬼胎，城下的救民军可不会想那么多。
在钱进的调配下，各种云梯和攻城车，准备就绪。
士兵们开始按部就班的准备攻城。
第一上直卫亲军为核心的主力阵列已经是开始上前，不过在他们的更前方，却是第第七卫以及第八卫！
因为第一波进攻，算得上是一场试探进攻，为的就是试探出平均的防守力量，这样的试探进攻比较危险，而且容易造成伤亡，所以还是让第第七卫和第八卫这样的炮灰部队去为好，至于第一上直卫亲军他们实际上去充当督战队压阵的！
而第二卫，则是继续待在后方！
同时第五卫，则是继续待在楚行身边，作为全军预备队，防备其他方向突然冒出来一股明军来。
在后方第一上直卫亲军的压迫下，更是在后方第七卫、第八卫的八百多直属正规军的压迫下，那些降兵们虽然明知道前方很危险，但是依旧开始发起了冲锋！
他们是两百米的距离上开始进攻的，这一路上，还能看见昨天留下的众多明军尸体呢！
当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城墙上的明军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就是开炮、放箭进行拦截。
并且给冲锋之中的第第七卫、第八卫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不过因为距离还远，所以伤亡也不算太大，所以这两个卫还能继续冲锋！
但是后方的李大虎却是看得出来，这再从几十米，到达城外七八十米的距离基本上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那个时候明军的弓箭杀伤力会大幅度提升，众多明军的火炮也会开火，从而给这两个卫造成比较大的伤亡！
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因为救民军的高级将领们，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这两个明军降兵组成的卫能够攻克这座莱州府城。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吸引，消耗明军的火炮弹药以及弓箭手的箭支！
火炮的装填是需要时间的，而弓箭手弯弓射箭更是有一个极限的，等这些弓箭手射了这一波后，基本上体力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就是主力部队发动进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