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儿懒得理会他，只将器鞘环绕在腰间，又将软软的兵器插进去。这秦相果然没偷懒，家伙打得十分精熟，利器如同一条蛇一般，乖乖地缩回鞘里。咋一看，看不出身上带着兵器。
嗯，是应该有个名字才好……回头问问裴桐仪，有什么好名字……
师徒俩来到小溪边，溪水已然涨水变宽，变成河了。
“哇，水涨那么多，鱼一定更多了！”张果儿十分兴奋，灵巧地跳到河边一块巨石上。
她对愣在岸边草地上的秦相道：“你倒是快过来呀！你以为鱼儿们会跳到草地上来等你抓？”
“我……我……”秦相站在原地，畏缩不前。
“我什么我！快，试试你的家伙锋利不锋利！啊，那儿有一条大鱼！”张果儿嗖地从腰间抽出利器，猛刺下去！
“好家伙！动作比我还快！”
张果儿又看见一条，利器一挑，再举起来时，矛头上便有了一条鲜活的大鲤鱼了！鲜红的尾巴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你最喜欢吃的鲤鱼哦！”张果儿挑逗道。“是拿来烤着吃好呢？还是拿来煮着吃好？”
“都好！都好！”秦相在岸边乐得手舞足蹈，就是不过来。
“你也过来一起抓！”
见秦相迟迟不来，张果儿火了，几步跳过去，一把拉了秦相就往河边走。
“你干嘛！别……别啊……”秦相挣扎着，使劲往后退。终于挣脱了，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嘿！我说奇了怪了！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鱼吃了你不成？”
“我……我怕水。”秦相小声道。脸已然红成了一朵桃花。男人害羞起来，也挺美的。
“你怕什么水？你每日不喝水？每日洗脸洗脚你不都得用水么？”
“我……我小时候被水淹过。”
原来如此！难怪那么喜欢吃鱼一个人，却不敢自己抓鱼。
张果儿又上前去拉他，道：“小时候被淹过，那么久了，再破回胆儿就好了，来来来，我来帮你……”
“不！不！”秦相连忙往后缩，嘴里脱口道：“水里有妖怪！”
张果儿噗一声笑起来。“你是被吓大的吧？这样幼稚的话，你也说得出来！”说完，叉了腰一阵大笑。
“我六岁的时候……”秦相幽幽地说道。
张果儿止住了笑。
“我爹惹上了坏人，爹娘带着我逃跑……我们跑到一条河边，刚上船，突然来了好多人追我们。眼看他们要跳到我们的船上来，爹娘便带着我下水，想游泳逃走。”秦相停下来，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呢？”张果儿心里发紧，在秦相身边蹲下来。
“然后，水里突然冒出很多人，围着我爹娘砍啊砍啊……河水都成了红色的了……”
张果儿咽了一口唾沫，沙哑道：“后来呢？”
“后来，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前站着一个人，他们说他是裴丞相……”秦相抹了一把眼睛，“我再也没见过我爹娘。”
一滴水落到手背上。张果儿抬头，没有下雨。落下的是自己的泪。又是一滴，两滴……
“不怕！”张果儿带泪笑道。“以后，我给你抓鱼吃！想吃多少抓多少！”说完，她站起来，重新回到巨石上。
清澈的河水中，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鱼儿，正欢快地游来游去。
……
……
女皇陛下的病情并没有像红粉说的那样快快地好起来，反而，人却像秋天的树叶一般，一天不如一天地蔫儿下去。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醒来又独自落泪。偶尔不落泪不昏睡的时候，便和杨力说说话儿解闷。嘴里说着不关痒痛的话，眉头却一刻也没舒展过。
杨力自从来到女皇的瑶华宫，从来就没有行使过职责。因为女皇从来就没有起过床。
一天早晨，女皇吃过了药，红蕊放药盅的时候，手伸短了一点儿，药盅只搁到桌沿儿上，就丢开手。结果，咚的一声，药盅跌落到白玉石的地板上，清脆的响声弄醒了又昏昏躺下的女皇。
恰巧杨力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女皇惊恐而又昏花的眼睛，红蕊十分自责，怒急不过，就责怪杨力为什么不接着药盅。
杨力到底是小孩子，受不得不委屈，分辩了一句“你又没告诉我”，红蕊更是又愧又气，道：“你来了没为陛下做一点儿事，责骂你一句还要顶嘴。看明儿我向陛下禀报了，让你哪里来回哪里去！”
红粉见状，灵机一动，道：“何不现在就向陛下禀明，送这没用的东西回去？”
杨力一听，吓坏了，忙跪下来，哀求道：“姐姐放过我吧，我一时糊涂不懂事，冲撞了陛下，实在是无心的……”
“你还敢有心？！”红蕊怒目圆睁。
“不是不是……我……我该打……”说着，杨力使劲在自己脸上扇起耳光来。
刚刚才合上眼的女皇睁开眼，看了杨力一眼，道：“这般没用的东西，做不了事，还吵得人心烦，还不快赶了出去！”
杨力哭起来，伏地上前，跪在女皇床榻前，哭道：“陛下陛下，求陛下开恩，放过小人吧！如今，我只要一踏出这瑶华宫，小命儿可就没了啊！我知道，我在您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但蝼蚁也不是一无用处的……”
杨力指的是那日透露水鹤抓灵隐的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瑶华宫，便会遭到水大人的毒手。
“笑话！”红粉道，“你的意思是说，大兴宫里还滥杀无辜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红粉转身向女皇跪下，道：“女皇陛下，像这等忤逆反判之人，不宜留在皇宫之中。请女皇下令，将其赶出宫去！”
“准。”
杨力顿时吓瘫在地。富贵没求到，反求来一条死路。
“女皇陛下，您就看在这几日我陪你说话儿份上……”
“来人！”
话音刚落，几个身着铠甲的武士耀武扬威地进来。
“将这小子弄下去！”
武士不由分说，一人挽了一条胳膊，将杨力拖出门外。杨力奋力哀求挣扎，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拖出瑶华宫，武士将他一扔，丢到瑶华宫门口。
杨力独自坐在门口嘤嘤地哭。
“杨力！”有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