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花一副受到巨大的惊吓的模样,桑叶和郑凛什么也没问,一个收拾东西一个去把牛拴住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多花是个七岁的姑娘,已经很懂事了,一路上抽抽噎噎的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说了出来,桑叶和郑凛一边听一边分析着她的话,渐渐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吃过午饭后,多花就带着两个弟弟在院子里玩,玩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门外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多花没有多想就跑去开门了,结果冲进来三个气势汹汹、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三人中,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两人的年纪看起来要比郑老头和孟氏大;剩下的是一个看起来跟郑凛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见三人看起来很凶,多花大着胆子问他们是谁,就被人一把推开了。等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死后,三人已经闯进屋子里,揪住正在哄妞妞睡觉的郑春香就是一顿暴打。
郑春香本来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被三个人摁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叫都不敢叫,更别提求饶了。
多花和她的两个弟弟以及还没有睡着的妞妞,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嚎啕大哭。在后院整菜园的郑老头和孟氏听见孙子孙女的哭声,急匆匆的跑到了前面,就看到女儿被人摁在地上打。
郑老头和孟氏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那三人虐打,当即冲出去阻止他们,却被那三人粗暴的推开了。
郑老头的身子不好,被推之下直接摔在了地上,额头还磕到了床脚上。孟氏也被推倒了,脚踝骨扭伤,无力再阻止那三人对郑春香施暴,只能看着郑春香继续被打。
最后还是睡在桑叶和郑凛屋里的胖团被吵醒了,循着声音找过来,才把那三个施虐的人吓的不敢动。多花就趁这个空挡,跑到地里来喊人了。
待多花惊恐不安的说完,桑叶和郑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没做多想就已经知道来家里打人的是谁了,夫妻俩的步子不禁又加快了几分。
多花人小腿短走不快,桑叶也担心胖团无法挡住无法无天的付家人,就对郑凛说道:“凛哥,家里怕是不大好,你走快些,我跟多花随后就来。”
郑凛也有跟妻子一样的担忧,闻言便点了点头,直接迈开腿飞跑起来,不一会儿就冲进村子里不见了踪影。
等这一大一小气喘吁吁的回到家,还没有跨过院门走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声凄惨的求饶声,声音中还夹杂着其它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
听出这一声声惨叫不属于家里的任何人,桑叶松了口气默默地为自己的男人加油。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到还有谁能把闯入家门的人打的嗷嗷乱叫。
等她牵着侄女的手跨进院子里,果然看到不少村民围成一个圈看热闹。
桑叶站在人群外面,踮着脚尖往里看,就看到场子中央,脸色冷冰冰得丈夫,一脚又一脚重重的踢在满地打滚意图躲避的男子身上。
“你麻痹的断子绝孙的玩意儿,你打老娘的儿子算啥本事,你有种冲老娘来,老娘不怕死,你有种冲老娘来啊,来啊——”
“日你麻痹的龟孙子,短几把玩意,敢欺负老子的儿子你咋不去死?老子日你姥姥日你八辈祖宗!”
人圈之外的屋檐下,一个老头一个老太跳起脚来骂郑凛,几乎所有难听的骂人的话全部被他们骂了出来。要不是胖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不让他们靠近郑凛半步,他们能生生的活撕了郑凛。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甘心看着儿子被打,数次抬脚意图把胖团踹开。胖团也不是好惹的,每次有脚伸过来,它就抬爪挠一爪子,只把两人的裤腿和鞋子挠烂了。
这两个嘴巴奇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春香的公公付癞子和婆婆钱鸡婆,被郑凛打的哇哇乱叫的人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富贵。
付癞子打小就不是个好的,长大后更是坑蒙拐骗样样在行;钱鸡婆年轻时是暗娼馆里的娼妓,付癞子就专门给她拉皮条。
后来两人赚够了钱就成亲了,回到了付癞子的家乡,一口气盖了大房子和三十亩地,打算过安稳富足的日子。
只是这两人太不安分,经常在村子里挑拨是非,跟人骂架打架。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了发家致富的手段,很快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嘲笑过后,村里人就分别给两人取了“癞子”和“鸡婆”的绰号。至于真名,早就被人忘记了。
对于这些恶毒的咒骂的话语,郑凛充耳不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就逮着滚了一身灰的付贵继续猛踹。他就不用手打,嫌打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桑叶却无法容忍付癞子和钱鸡婆这两个为老不尊的东西骂自己的男人,她松开多花的小手,绕过人群出现在钱鸡婆的面前,在钱鸡婆反应过来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挥手重重的扇在了她的脸上:“不要脸的东西,你算哪根葱,连老娘的男人也敢骂?”
一巴掌还不够,桑叶像是不知道手疼似的左右开弓,几巴掌下去直把钱鸡婆打的晕头转向毫无还手之力,那张厚厚的抹了几层粉也盖不住老年斑和皱纹的老脸,被打的变了颜色,看起来反倒好看了几分。
“嗷——”
钱鸡婆拼命的想护住自己的脸,哪里还顾得上咒骂打她的宝贝儿子的郑凛?可是她的两只手腕被桑叶死死的钳制住,力气又没有桑叶的大,只能站着任由重重的耳光扇在脸上。
倒是站在钱鸡婆身侧的付老癞反应过来,见老伴儿挨打,也顾不得骂人了,举着拳头就朝着桑叶的面门打去。这副凶狠的模样,丝毫没有留手。
然而付老癞只顾着动手,忘了自己的面前蹲着一头胖团。胖团又岂会让他伤害到自己的铲屎官,它抬起脚掌,一掌拍在了付老癞的肚子上,直接把付老癞拍了回去,摔倒在了地上。
胖团不是成年的棕熊,一熊掌的力气不至于把人拍成重伤。只是力道再轻,付老癞也是个土埋半截脖子的人了,这一掌下去又摔了一跤,直接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就眨眼的工夫,付老癞和钱婆子就被一人一熊收拾了,似乎连空气都瞬间干净了许多,只有付老癞和钱婆子一声叠一声的呻吟,跟付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倒是和谐的很。
此时,看热闹的村民们鸦雀无声,一个个瞪大眼神情呆滞的看着继续抽耳光的桑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暴揍付贵的郑凛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桑叶什么时候过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冲到钱婆子面前抽她耳光的,等他们听到钱婆子的惨叫声,才震惊的发现了桑叶的所作所为。
原本人声嘈杂的院子里,在这一刻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石头娘傻愣愣的看着霸气侧漏的伙伴儿,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唉呀妈呀,这是桑嫂子?我没看错?”
一旁的柱子娘亦是两眼眼发直,吞了口唾沫后狠狠地点头:“没有看错,就是桑嫂子,就是桑嫂子在打人。”
说罢,二人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看起来温柔又和气的小伙儿竟然藏着这样一副暴脾气,真是真是她们眼瞎啊!
扶着门框站稳的郑老头和孟氏也一脸错愕的看着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钱婆子的脸上抽的儿媳妇,哪怕知道她曾经提刀把坏人追砍好几里路,也在儿媳妇接回来后,被她处处显露出来的温柔迷惑住了,让他们忘记儿媳妇还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看了看被胖团一掌拍的不能还手的付老癞,又看一看被儿媳妇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的钱鸡婆,两人的心里奇异的涌起一股浓浓的快意,对于儿媳妇表现出来的凶悍意外的没有一丝排斥。
孟氏更是拉过抱着外孙女瑟缩成一团的女儿,指着毫不顾及旁人眼光的儿媳妇说道:“看见没有,这就是你的大嫂,谁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就娘知道的敢欺负她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她自己不怕落得凶悍的名声,没出嫁的时候就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能干,现在嫁到咱家来还被你大哥当成宝贝,你说女人是不是就该像你大嫂这样,该强硬的时候要强硬一些的好?”
换作一年前的孟氏,她绝对不会给女儿灌输这种违背传统的思想。可是在经历过被两个儿子抛弃的事情后,曾经为儿女而活的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思想渐渐发生了改变。
最后一问,孟氏与其说是问女儿,还不如说是提醒自己。在桑叶成为她的准儿媳后,桑叶的所作所为就被看在眼里。不管是去年提刀砍贼人,还是今日暴打钱鸡婆,她终于意识到女人太过软弱只会受欺负,反而强硬一些,对自己只有好处。
如果当年她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在面对苛待她的婆婆的时候能强硬些,她不可能送走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要是她能把女儿教的强硬些,这些年来就不会被付家任意磋磨,就更不会出现今日这种事了。
能得到这样的领悟,对于孟氏来说,都是血和泪换来的。这一刻,她发自内心的希望女儿能够强硬起来,不要再被付家任意摆布了。
孟氏是第一次对郑春香说这种话,郑春香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子还可以像自己的大嫂一样强硬,这种思想对她产生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她没有回答娘亲的问题,只愣愣的看着曾经对她非打即骂的婆婆为大嫂打成了猪头脸,像个疯婆子一样鼻涕眼泪糊一脸,再也不敢骂出那些难听的话。
原来,忍让无法阻止婆婆对自己的打骂,但是反抗就可以让她害怕自己,再也不敢打骂自己吗?
不提母女俩有了怎样的心得体会,就在村民们震惊于桑叶的凶悍时,郑凛终于停止踢踹半死不活的付贵。
眼看钱鸡婆摇摇欲坠要昏过去了,他大踏步走到桑叶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再次抬起的手掌,眼底泛起浓浓的心疼:“别打了,手都肿了。”
被阻止的那一刻,桑叶下意识皱紧了眉头,一听男人的话,眉头瞬间舒张开,转而露出几分可怜来:“是好疼,这张脸皮太厚了,打起来太费劲。”
郑凛的眼底溢出几分笑意,他一边轻轻地按揉着媳妇儿的手掌手腕,一边轻斥道:“下次想打谁告诉为夫就是,不许再亲自动手。”
桑叶一听,不乐意的瞪着男人:“打人得亲自动手才痛快,挨打的总比打人的更疼!”
郑凛无奈的摇了摇头,深觉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索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妹妹:“你想不想跟他们回去?”
这个问题太出人意料,桑叶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家男人,要不是在外人面前要给他留面子,她都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傻掉了。如今闹成这样,傻子才会想着回去。
结果下一刻,桑叶就被打脸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只见郑春香抱着妞妞局促不安的看了看付家三口,又看了看严肃的看着她的大哥,唯独不敢去看爹娘,最终她咬了咬牙说道:“大、大哥,谢谢、谢谢你和大嫂替我出头,我、我是付家的媳妇,要、要随他们回去。”
对于这个回答,郑凛丝毫不意外。他止住张口欲言的妻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唯一的妹妹提醒道:“你要想清楚,今日郑付两家彻底撕破脸皮,你选择回去他们对你只会更加过分。”
他不后悔教训付家人,敢欺负上门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唯一让他有所顾忌的只有这个妹妹,他知道她性子软弱没有主见,今日对付家的这番作为也是想逼她做出抉择,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是选择了回去。
这一次,郑春香没有犹豫,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哥,我必须回去!”说完这句话,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一般。
桑叶有些诧异的看着小姑子,总觉得小姑子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郑凛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深深地看了这个妹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好,三日后,我亲自送你回去!”
郑春香的眼泪蓦地涌了出来,泪中带着笑容:“谢谢大哥!”
桑叶见状,心里的怪异感更加浓烈了。她瞅了瞅自个儿的男人,又瞅了瞅不住流泪的小姑子,总觉得兄妹俩在打一个她不知道的哑谜。
在付家三口有气无力的怒骂声中,郑凛动手直接把人从大门扔了出去,对他们的各种威胁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亲眼目睹郑家如何吊打亲家的上郑村村民来说,最能激起他们八卦之心的不是郑凛如何厉害,也不是胖团如何威武通人性,而是暴打钱鸡婆的桑叶。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葩啊,以前没有嫁到郑家,提刀砍歹人什么的就算了,如今当着公婆夫君的面,也敢这么凶悍,可见是本性难移,非郑家的福气啊!
亏得他们羡慕郑家娶了个有钱能干又贤惠的儿媳妇,羡慕郑凛有艳福,媳妇儿漂亮又温柔,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子绵软,结果呢,这温柔贤惠全是装的,老郑家的人指不定活在水深火热里呢,没看这个女人敢对自己的丈夫瞪眼吗?
这么一想,那些媳妇儿不漂亮,媳妇儿没有钱的男人们集体欢腾了。有郑凛这个同龄人在,这些男人就被比的一无是处,隔三差五的就被各自的媳妇儿嫌弃,嫌弃他们没有人家高大英武,没有人家会赚钱,没有人家疼媳妇儿如今好了,心里总算平衡了。
也有人看不过桑叶粗暴的行事作风,回去就拧着即将长成大姑娘的女儿告诫她们不许跟桑叶学,也不许再去郑家,担心他们的女儿会被人教坏。
更有些当婆婆借机敲打手底下的儿媳妇,让她们安安分分不要像郑家的媳妇儿掐尖要强,不然一封休书打发回娘家。
且不提被敲打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心里作何感想,对于村里人的评价,桑叶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本来就不是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的人,自从跟郑凛相知相守后就更没有把旁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里。
更何况,就算要在乎也是在乎婆家人的态度,偏偏婆家人的态度让人没话说。丈夫就不说了,早就知道她的秉性,让她没想到公公婆婆也能理解她,对她的态度跟以前一模一样。就连小丫头多花,也总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甜甜的叫“伯母”。
如今最让桑叶关注的是小姑子的事。眼瞅着三天就要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弄清楚自个儿男人跟小姑子打的那个哑谜,这让她睡觉都睡不安稳。
------题外话------
请无视文中出现的骂人的话(><)ps:貌似小姑子被教坏了,女人狠起来真的连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