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
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
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秋天来了,苏晓瑾漫步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那满地散落的秋叶,忽然想起了李清照的那首《声声慢》,此时的她才真正感受到诗人当时的心境。忽然一阵风吹过,花瓣随着秋风纷纷落了下来,苏晓瑾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将它放入嘴巴里添了添,怎么连这花的味道也是苦的呢?
邓诺天的生活依旧如此,他的心始终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牵引着他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点出现在医院附近。这天早晨,他在医院附近吃完早餐,向医院方向走去,刚要过斑马线时,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今天有些早,穿了件米色风衣,围了条碎花围巾,在秋风中显得有些素雅、单薄,想扭头避开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苏晓瑾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邓诺天,她愣了半天,呆呆地看着他,此时红灯亮了,两人就这样站在十字路口的两端,隔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看着对方。
最终,他没忍住,拨通了她的手机,说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声音空荡、低沉,落在她的耳朵里激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他看上去还是跟从前一样的俊朗,只是清瘦了些,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眼圈不禁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匀了口气,她问道,嘴角露出丝勉强的笑容。
“看一个熟人。”他答道。他的确是来看一个熟人,只不过那个熟人就是她。
苏晓瑾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不说话,也不舍得挂了。这时,一个清新、靓丽的女子走到了邓诺天身旁,苏晓瑾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邓诺天最近刚捧红的一个女星,这段时间常有媒体爆出他们的绯闻,虽并不可信,可此时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她的心还是痛得很。
转身向前走去,对着手机说道:“你们俩挺配的,祝你们幸福!”很违心的一句话,说完便立刻挂了电话,流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此时绿灯亮了,邓诺天丢下那女星,不管不顾地向苏晓瑾奔去。终于在一个弄堂口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炽灼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苏晓瑾一开始想挣脱他,渐渐发觉自己也陷了进去,久违了的气息,久违了的感觉,怎么可能不沉沦?她搂着他的脖子,越搂越紧,任由着泪水随风飘落。
不远处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眼里发出两道阴冷的光。
不知隔了多久,邓诺天终于松开了苏晓瑾。
苏晓瑾哽咽着说道:“别等我了!”
他又将她搂入怀里,说道:“傻瓜,既然不舍得,就应该牢牢地抓着我,求我不要松开你,怎么竟说这些傻话呢?”
她哭得更厉害了,仿佛想将这些日子所有憋在心里的思念、酸楚全都哭出来……
尽管邓诺天在公众面前绝绝地表示和谢怡琳绝无复合的可能,可谢怡琳始终没死心过,她始终不甘心自己十年的感情抵不上一个认识不到两年的苏晓瑾!
她今天原本想去医院打探一下苏晓瑾和陈阳是不是在真一起了,却看见了刚刚那一幕,这一幕又在她的心口深深地刺了一刀。
她气势汹汹地走进陈阳病房,问道:“你就是陈阳吧?”声音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你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陈阳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想着她是不是自己曾经的女朋友。
“我是邓诺天的女朋友,我叫谢怡琳。”谢怡琳大言不惭地自我介绍道。
陈阳的鼻子里冒出道冷气,原来是她!看来来者不善!
“既然是邓诺天的女朋友那来找我干嘛?我根本就不认识邓诺天!”陈阳不屑地说道,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看了起来。
“你不认识,但你女朋友认识!管好你女朋友,叫她不要勾引我男朋友!”谢怡琳憋着一肚子的气来找陈阳,而陈阳却对她不理不睬,这更让她上火。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见谢怡琳污辱苏晓瑾,陈阳显然生气了。
“什么意思?傻瓜一样,他们背着你在那里亲亲热热的,你居然不知道!”
谢怡琳的话越说越难听,陈阳的拳头越捏越紧,愤然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晓瑾?你口口声声说你是邓诺天的女朋友,他承认了吗?”
接着立刻按铃,很快护士进来了。
“你们医院怎么搞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女人!你们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让一个陌生人进我的病房?”他冲着护士怒吼道。
“对不起,陈先生,是我们失职了,这位小姐,请您出去!”护士拉着谢怡琳的手臂往门外走去。
谢怡琳愤怒地甩开护士的手,冲着陈阳冷声叫道:“我好心提醒你!别不知好歹!”
“好心?你这也叫好心?我真不明白邓诺天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你?就你这样的人,连苏苏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有什么好?她……”谢怡琳还想再说些什么,已经被两个护士强行拉了出去。
陈阳坐在那里回顾着刚刚谢怡琳说的那些话,心情烦躁得很,他自然知道苏晓瑾没有忘了邓诺天,但亲耳听见别人说他们在亲热,心里终究很不好受,愤然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呯”的一声,热水瓶在地上碎开,接着听见“啊”的一声。
抬眼一看,发现热水瓶里喷出的开水溅到苏晓瑾的脚上,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又按铃。
那两个护士刚挨了陈阳一顿批,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兮兮地走了进来。
“陈先生,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我没事,她被烫了!快!快!快帮她处理伤口!”看着她被烫伤,他心痛得很,恨不得那一瓶开水全都倒在自己身上。
“没事,只是溅到一点,不碍事的!”苏晓瑾说着一瘸一拐地向卫生间走去,准备用冷水冲洗一下。
“怎么会没事呢?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拿药膏帮她搽好!否则留下伤疤,我绝对让你们俩全都卷铺盖走人!”陈阳看着那两个护士就来气,刚刚莫名其妙地让那个谢怡琳来刺激他,而现在看见他最爱的人受伤了,却呆呆地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那两个护士听了陈阳的话,吓得赶紧找药膏去了。
陈阳坐在那里开始埋怨起自己来,简直疯了!居然又一次伤害了她!怎么就那么喜欢扔东西呢?他恨不得剁了自己扔东西的那只手!
一日,黄碧莲忽然约谢怡琳出去见一面,她对谢怡琳的态度一向很冷漠,忽然打电话给谢怡琳,这不免让她欣喜若狂,难道她和邓诺天的事有转机了?
提前十五分钟谢怡琳就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等待黄碧莲的到来,她从来没提前那么久等一个人过,今天是第一次。
黄碧莲很准时地出现在了咖啡厅,看见她走过来,谢怡琳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伯母,您先点杯饮料吧!”她的声音极其温柔,带着几分小心。
“不用了,我说两句就走!”黄碧莲沉着脸,没有半丝笑容。
谢怡琳望着她那张庄严的脸,盛气凌人的态度,心顿时凉了下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谢小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骚扰我家诺天,还有晓瑾!”黄碧莲说道,双眼紧盯着谢怡琳的眼睛,看得她心发慌。
“伯母,您可别听那些人乱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诺天了,更别说苏晓瑾了!”谢怡琳的心跳在加快,两只手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捏在了一起。
“哼!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会人不知,鬼不觉?笑话!我还以为你是个秉性温纯的姑娘,真没想到这么的龌龊!”黄碧莲冷哼道。她沉下脸的样子原本就让人害怕,而她说的那些话更是让谢怡琳毛骨悚然。
“伯母,您就让我陪着诺天吧,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他好,永不离开他的!”谢怡琳放下尊严,苦苦哀求道。
“晚了!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冰寒透顶的声音从黄碧莲的鼻孔里冒出,她是不可能再接受谢怡琳做儿媳的。
“可诺天已经不可能跟苏晓瑾在一起了!您不可以看着他往死胡同里钻!他这样做,对他的声誉……”
“闭嘴!你算什么?我们邓家的事哪容得了你一个外人来管!”没等谢怡琳说完,黄碧莲便说道。
“伯母……”
“你不用再废话!总之以后你不要在诺天和晓瑾周围出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黄碧莲说完站起身便离开,根本不容谢怡琳再多说半句废话。
谢怡琳瘫坐在那里,手脚打着哆嗦,嘴唇掀了欣,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黄碧莲恨她,她和邓诺天之间已无半丝回转余地,黄碧莲最后说的那句话让她害怕,她知道黄碧莲轻易不出手,倘若真把她惹火了,那她下手也绝对不会软,她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办?
*
虽然陈阳一直拒绝接见他的父母,可陈大海和刘惠娟还是常常到医院来,站在远处偷偷地看着他,不敢向前靠近半步。苏晓瑾偶尔也会跟他们说几句话,告诉他们陈阳身体的进展情况,她已经渐渐放下了对他们的仇恨,儿子都变成这样了,他们的心里也不好受,半年里苍老了许多,两鬓全都是白发,六十岁不到的人,看上去却像七十多,跟苏晓瑾说话的口气也是极其的和蔼,完全就像自己的亲人,苏晓瑾偶尔在想,如果以前他们也是这个态度对她,那么她和陈阳是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一天陈阳站在窗口等待着苏晓瑾的出来,忽然一时兴起想在苏晓瑾来时,把她偷偷拍下来,转身一瘸一拐地去拿手机,忽然看见有两双雪亮的眼睛诧异地盯着他,立刻紧张兮兮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陈大海和刘惠娟。
“阳阳,你会走路了啊?”刘惠娟惊叫道。
是的,陈阳只是伤到了右脑,所以他的右腿只是在刚苏醒的那两天不会走,后来就会走了,而他的左腿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精心护理,也渐渐地有了些知觉,这些他早就知道,可一直让医生瞒着苏晓瑾,他怕她知道了,就会离开他,他不舍得,他想再多留她一段时间。
“滚!谁让你们来的!”陈阳怒吼道,接着便准备按铃。
“阳阳,我们这就走,你别激动!”刘惠娟说着拉着陈大海匆匆地往电梯口方向走去。
陈阳站在窗口,等了半天也没见苏晓瑾的影子,忽然想到大门口去迎接她,于是便转动着轮椅走出了病房。
来到楼下大厅,看见陈大海和刘惠娟居然还没走,正准备过去赶那两人,却听见刘惠娟喜笑颜开地对陈大海说道:“刚刚问过医生了,说阳阳的右腿已经恢复正常,而左腿慢慢地也会好的,这真是太好了!”
“哈哈,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看早点把那个苏晓瑾赶走吧!我们的儿媳妇是晓晓,她在这里干嘛?碍事不啦的!”陈大海忽然收起了笑容,两眼又冒出那久违了的阴冷的光。
“切!这种低贱的女人,就想着巴结有钱人,和邓诺天都住在一起了,肯定什么事都做过,现在阳阳的腿好了,我们还留着她干嘛?”刘惠娟的脸上也满是不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不知那邓诺天还会不会要她?”
“怎么可能?她伺候了陈阳半年,那邓诺天是谁啊?怎么可能还要她?就算他不介意,他父母也容不下她的!”陈大海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活该!这就是低贱人巴结有钱人的下场!”刘惠娟鄙夷地说道,说完拉着陈大海向门外走去。
两个没人性的东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天打雷劈!陈阳气得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揍他们一顿。刚转动轮椅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惨白的面孔站在自己的对面,顿时惊得脸色发绿,手脚冰凉。
苏晓瑾早晨醒来时,觉得头好晕,便在床上多躺了一段时间,强撑着起了床,来到医院,却听见了刚刚那段对话。
天呢!他们在说什么?陈阳的腿会走了?难道他一直在骗我?上两天还可怜兮兮的两个人,居然露出那样丑陋的嘴脸!说出那样的话!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对那样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自己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苏晓瑾顿觉如坠五尺寒潭,冰冷彻骨,接着天昏地暗,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晓瑾!”陈阳大吼一声,扔了轮椅,向苏晓瑾连滚带爬地跑去……
邓诺天一大早接到来自美国的脑科专家约翰森医生的电话,约翰森医生是国内外最著名的脑科专家,他很忙,很不好约,邓诺天通过各种途径总算约上了他,将陈阳的片子递给了他。他告诉邓诺天,陈阳的情况并不很糟,首先他只是伤到右脑,所以右腿肯定没多大问题,至于左腿,如果到他那里去治疗,也一定能恢复的。
邓诺天听了他的话,心往下沉了沉,果然不出他所料,陈阳在撒谎!一想到自己居然愚蠢地信了那个骗子,眼睁睁地送自己的女人去伺候他,就无法原谅自己,立刻冲下楼,上了车,向医院驶去!
半途中接到黎美娜的电话,她一般不给他打电话,忽然电话打来,令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出所料,邓诺成一大早在工地一脚踩空,坠了下去,流了很多血,现在正在抢救中,急需输血,黎美娜声音颤抖,显然很害怕,她不敢告诉他的父母,只好打给了邓诺天。
邓诺天听了也吓了一跳,那是他的弟弟,现在生死垂危,他立刻调转车头向机场驶去,邓诺成的血型特殊只有他和黄碧莲相同,他必须立刻飞到g城!
这真的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在登机前,他的心忐忑难安,今天他是无法看到苏晓瑾了,他很担心她那边会出什么事,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林思琪,让她今天务必去一趟医院,陈阳撒谎的事,他没说,他知道林思琪是个急性子,告诉她了,她一激动,或许会把事情搞砸,这件事必须得等他回来了亲自解决。
邓诺成做事一向也算谨慎,坠楼这种低级错误,按理他是不会犯的,可今天他却犯了这个愚蠢的错误。一大早刚到工地,他便接到黄碧莲的电话,这令他的心情有些烦躁。黄碧莲自从邓诺天和苏晓瑾的关系变成那样之后,心情一直郁闷,想着老大的婚期明摆着是遥遥无期了,不如催老二吧,家里总得有点高兴的事,否则非憋死,于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给邓诺成。
邓诺成的心情也一样郁闷得很,和黎美娜始终保持亲密的闺蜜关系,各种方法都使尽了,始终没半丝进步,母亲一个劲的催促,令他无言以对,只好故意岔开话题问道:“我哥和我嫂怎么还没办婚礼啊?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这话不提倒也罢,一提黄碧莲自然又是一肚子的气,便将那两人的事一股脑子地全都说给了邓诺成听,邓诺成一听傻了,本以为等着喝喜酒,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结果一失神一脚踩空,坠了下去,还好只是二楼,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
苏晓瑾躺在病床上,一直处于昏睡中,医生说她原本身体就比较弱,着了凉,发了烧,又受了点刺激,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了。陈阳在病房里坐立不安,心急如火,把医生、护士逐一骂了个遍。
“阳哥哥,你别急,医生不是说了吗,晓瑾姐睡一觉就会好的,她这些日子真的太累了!”蒋晓晓劝慰道。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陈阳冲着蒋晓晓吼道,他现在除了苏晓瑾谁都不想看见,他只想守在她身旁,好好地照顾她。
“阳哥哥,让我留下来帮你照顾她吧,你腿也不方便。”蒋晓晓又怯怯地说道。
“叫你滚,你就快点给我滚!我腿不行,还有手在!不用你牢神!”陈阳的火更大了。
蒋晓晓蹙了蹙眉头,看了眼苏晓瑾,又看了眼陈阳,很无奈地离开了病房。
林思琪也去过医院,可陈阳一整天一直处于暴怒状态,护士是绝对不敢让林思琪靠近那病房的。
一整天,一整夜,陈阳一直守在苏晓瑾的身旁,不停地帮她换额头上的毛巾,用棉签蘸点水,去擦拭她的嘴唇,他只有对着她时,脸上的神情是温柔的,没有一丝恼怒、烦躁,恨不得那生病的他。早上那一幕令他痛恨他自己,他忽然觉得林思琪说的是对的,他给不了她幸福,而且还一直以各种方式在折磨她,把她折磨得人颜憔悴,遍体鳞伤。
而她在迷迷糊糊中,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诺天……诺天……”
起初他并没听清楚,可渐渐地便听清楚了,泪水便无止尽地流了下来,他的心好痛,他是多么多么的爱她,想珍惜她一辈子,给她所有的一切,可这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半夜时分,她的烧退了,他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低声喃语道:“苏苏,对不起!对不起,苏苏!”一边说一边流着泪。
他是真的要放下她了,他好不舍得松开那只手,可他必须得松开。
一大早,才眯了一小会儿的陈阳就被外面的嘈杂声给惊醒。
“邓先生,您不可以进去的!”
“邓先生,您真不能进去!这间房的病人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邓先生,您这样,我们很为难的!”
“……”
他来了,陈阳深吸了口气,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