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瑜说的话,如同利刃,扎在苏珩的胸口。可是,那又能如何?弑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垂着眼道:“成者王,败者寇。”
风吹过,杭瑜深吸一口气,她不在继续说什么。
罢了,弑父弑母的仇,灭国的仇,又如何能叫人放下?生养之恩,如何能忘?她又何故强人所难呢。
杭瑜将棍子扔进火里,靠着大石头而眠。
风轻轻的吹过,杭瑜昏昏沉沉的睡下去。苏珩一直反复把玩着匕首,静静地看着睡着的杭瑜。脖子上那一道血痕,是他用匕首留下的。
杭瑜生的英气,但也不如男子那般俊俏,更不如女子那般的花容月貌。多年来征战沙场,身上不免带着些许王者气概。虽不俊俏,站于男子间,那由内往外散发的气质,但也让她与众不同。
若不是替她脱衣止血,苏珩也不会知道杭瑜是女子,周遭的人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整日男装打扮着,更无可能发现她就是女子。
如今知了她是女子,苏珩便忍不住时常去看她。那不粗不细的青黛眉,在她这张英气的脸上倒是恰到好处,可这一切也只因她就是她,若是少了一点,便不是她了,这一身上下,浑然天成。
想他曾以为,只有他们持剑相对之时,她才会与他撕开脸面,却不料她竟突然扯开了他的伪装,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也是,他笑了笑。初入平洲,一直隐藏身份,忽的一天,声势浩大,巴不得人竟皆知。说要对顾厢动手,便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短短一天就将顾厢拉下马。当众人都以为她会安宁个几日时,她却突然连着发难两位知府,再次给他弄了个措手不及。
她永远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让人摸不到头脑,永远都让自己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让苏珩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单枪匹马的到虞州赴宴,原以为她并不会对他出手相救。可每一次的他以为,她都与他背道而驰。
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入了他的心。闲下来的时候,会时不时的想起她。
若是有朝一日,他二人针锋相对,他的剑真的能刺向她吗?
“母妃……”
杭瑜的嘴微动,发出喃喃的声音。
“母妃……”
“母妃……”
杭瑜一直在喊着什么,眉头拧成一团,脸色苍白的吓人。
苏珩连忙过去,附耳倾听,想要听她在说什么。
“母妃……”
“水?杭瑜,你是要水吗?”苏珩忙问。
“母妃……”
又是一声,苏珩连忙弄了树叶折起来,去帮她来水喂下。
“母妃……”
杭瑜依旧低喃。
这张脸上,出了红的滴血的唇,便是毫无血色的脸。
苏珩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烫的如同火烧一般,他立刻缩回手。神情凝重,用匕首将衣摆搁下几块,去河边打湿放置她的额头上。
来来回回数十次,每次都是片刻功夫布就被弄热。
苏珩的手一会儿探一次她的额头,不仅没退热,反而比起刚才更热了,他把上她的脉,发现她体内气血紊乱,还微微有些宫寒,从前不知她是女儿身,虽然摸过脉,但也没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