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鹏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大喊，似要把那将他惊得浑身肝胆直哆嗦的慌乱宣泄而出。
霄荣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反问：
“什么？”
“荣董！G国的项目被霄靖川派出去的团队直接接了啊！！我们递交的标书，对方看都没看……”
孔大鹏胖脸上的肥肉和嘴唇一起抖，眼泪和暴汗一起流，他强撑着说完：
“千真万确，再过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正式出公告了……”
在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孔大鹏已经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尽头。
当初是他极力怂恿霄荣用尽一切办法筹集了巨额现金，把腾荣在霄誊的股份全部回购了。
他因此获得了霄荣更深的信任，也知道了他某些真实面目，其实远远不是外界看来那么温吞好脾气。
现在……
不仅霄荣巨额的个人资产没了，100亿巨额利润的项目没了，只剩下一个不上不下的，再也吃不上霄誊集团半点边角料的，完整的腾荣公司。
真真是彻底竹篮打水一场空，那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孔大鹏恐惧地看着脸色巨变扭曲的霄荣，还未退开半步就被他反手揪住了衣领。
镜片下漆黑的眼森寒可怖，声音极度阴寒：
“你再说一遍？”
孔大鹏禁不住后背发凉，惨然求饶道：“……荣董，荣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来，荣叔也不知道该承让小侄什么了。”
霄靖川闲闲凉凉的一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霄荣眼底赤红，鼻孔不断喷出热气，他扔下一身湿汗死狗一样的孔大鹏，扭头死盯着霄靖川。
“是你……”
他的面色极其恐怖，咬牙切齿，肌肉抖动，表情扭曲，镜片底下的眼睛黑森森邪压着，如恶鬼渗人无比。
像是被猎人用猎枪在背后猛刺了一刀的野猪，震怒之下，忘了任何掩饰，露出真面目来。
周遭来宾的眼神十分惊疑。
这霄荣怎么看起来……
霄靖川优雅浅笑，“怎么，荣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腾荣已经按你的想法彻底自由了。”
“喔……难道是不满意霄誊拿下了标？可荣叔不是说过，业务上不会和霄誊竞争吗？”
他嗤笑一声，“虽然，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比较难忍住笑。”
霄靖川脸上的笑突然一收，周身锐利锋芒终于半分不掩藏，低醇嗓音里满是嘲弄。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三流公司，可以和霄誊相提并论？”
“你——！”
霄荣气得简直要突患心脏病。
唐茭笑盈盈挽着霄靖川的手，哪还有方才半分的惊讶紧张，她声音轻俏：
“靖川哥哥，可别把他现在就气死了。”
霄荣浑身一抽搐，彻底醒悟过来。
“一切都是你做的局……”
骗他倾尽所有，还双手奉上，只为了把腾荣这个对霄誊来说不值钱的废子空壳赎回来……
“你、你……霄靖川你……”
霄荣的手像得了中风一样直抖，脸色与方才的孔大鹏无异。
他突然一个踉跄。
“爸！”
霄启明连忙接住霄荣，难得脸上显出来几分孝顺堪用，“爸！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霄荣靠着儿子，捂着胸口急喘几口气，好悬才没撅过去。
霄靖川看他缓过来了，这才慢条斯理开口：
“说做局就太难听了，毕竟费萨尔先生虽然中文不好，但霄誊和腾荣的差距，不至于分不清。”
一时间，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里，气氛静可落针。
只有台上的钢琴演奏家，犹自浑然忘我地弹奏着，许是无人管束，他越弹越沉醉，手上指法灵活一变。
优美舒缓的琴声倏尔变得紧迫、激烈，一声急过一声，充满一触即发的张力。
就像一部电影马上到达高潮，一场沉默酝酿许久的暗战，终于进行到了亮剑决战的时刻。
在场所有人的心，不自觉跟着激昂紧凑的音乐节奏，越提越高。
唐茭小动作扯扯霄靖川，在他耳边小声：“这钢琴变奏也是你安排的？”
霄靖川低低一笑，“倒也没有细节打磨到这个程度。”
众人只见他突然笑了，被那英俊神朗又带着宠溺的笑容，冲击得又一个晃神。
霄荣总算回过味来，为什么霄靖川突然跟他撕破脸。
这狼崽子分明就一直都知道所有事情是自己动的手脚在报仇！或者说知道了一部分。
那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掌握了什么证据……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还有证据！
史万彬已经死了，一切都石沉大海。
几息之间，霄荣理清了头绪，竟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作出失望又痛心的表情，“小川，你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叔叔！”
“就算没有了这一个项目，腾荣也不是你随意就可以拿捏的！”
真是面具戴久了，都长进皮肉里了。
霄靖川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似是玩腻了这种逗老鼠的游戏，深眸锐利地盯住还在做戏的霄荣。
“霄荣，演戏还没演够？”
“我是你叔叔！”霄荣怒斥他，“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就在这时，宴会厅大门竟然被打开了。
原本只被允许在开幕和演讲环节进行采访拍摄的记者，全都举着摄像机、话筒，一窝蜂涌了进来。
“荣董，网传腾荣承包的建筑工程，曾发生事故致一死三伤，请问是真的吗？”
“有爆料称腾荣建材偷工减料，您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霄副董，有知情者爆料，您多次洗钱将资金转移至境外，是真的吗？腾荣曾经连年亏损是否是监守自盗？请回答一下吧！”
“荣董……”
“霄副董……”
十几个记者精准将霄荣和刚好扶着他的霄启明团团围住，一个个话筒挤着，几乎要怼进他的嘴里。
霄荣的眼镜都被挤歪了。
霄启明已经完全懵了。
他作为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草包，这时候只能胡乱地挥手，气急败坏嚷道：
“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胡说八道什么！保安！保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