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里,因为夜无殇的离开,太子与二皇子开心得连续喝了几日的酒。
这一日,距离夜无殇离开已有半月。
人多少都是有些犯贱的。
明明之前盼着夜无殇离开,想看到他落水狗一般的样子。
可是他当真离开了,夜无克仅仅才高兴了几天,就觉得无聊透顶。
尤其夜无殇离开那天,夜无克特意亲自去送,看到的却仍旧是他骄傲挺直的脊背,没有半点颓废落败的样子。
夜无克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看到夜无殇丝毫不受被贬影响,仍然与平时无异,他那一腔看笑话的热情,不仅瞬间被浇熄,还被气个半死。
如今过去半月,他在长安城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没有对手,没有夜无殇与他作对,这日子平淡如水,当真无趣得紧!
可是一想到那天的夜无殇,他的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极其憋闷。
还有一件生气的事,那就是时间过去半月有余,他的人居然没有半点慕昭昭的消息。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往哪走的,他们一无所知。
明明那些时日他一直派人在戮幽王府周围监视,可是人居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他叫人盯着夜无殇出发的队伍几日,也不见慕昭昭的踪影。
一想到这些,他嘴里的酒都不香了。
不过慕昭昭临走之前,倒是没忘了他的病,还知道给他留了三个月的药,叫人偷偷给他送来,算是让他感到一点小小的安慰。
但这并不能让他满足,万一三个月之后,他的病没好,他到哪里去找慕昭昭?
这时,沈收急匆匆的跑进来。
不等他说话,夜无克便急切的问:
“可是有了慕昭昭的消息?”
沈收胆怯地低下头:
“回禀太子殿下,暂时还没有慕小娘子的消息。”
夜无克闻言刚要发作,沈收又赶紧道:
“不过奴才近日倒是听到了另外的消息,也许对殿下有用。”
夜无克眉头一皱:
“说!”
沈收道:
“近日整个长安城都在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关于舒家小娘子的。”
“舒家小娘子?舒之柔?”
“正是。”
“是何风言风语?”
“据说前些日子,舒小娘子与宫将军在花间阁里幽会,打算私定终身,被人抓了个正着,好像还是舒小娘子主动的,却被宫将军狠狠的拒绝了,如今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舒小娘子的脸面算是丢尽了,外面的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听说舒小娘子已经寻过短见了,但被人及时发现救了回来。”
“哦?舒之柔想把自己许配给宫飞掣?”夜无克摸着下巴,眼睛眯了起来,“舒之柔那个小娘子还算有些姿色,人也是蕙质兰心,怎么能看上宫飞掣那个傻子?”
想了想,又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宫飞掣就没点表示?”
沈收说:
“奇怪就奇怪在这,出了这么大的事,舒尚书已经去过大司空府了,大司空听闻舒小娘子受了委屈,当下就定下了舒小娘子与宫将军的婚事,但是这么长时间,宫将军却一直没有露过面。殿下也知道,宫将军因为酗酒,皇上以让他养病为由一直在家休养,如今不过是个空有其名的闲散官员罢了,行踪也是飘忽不定,今日奴才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宫将军早就离开了长安……”
“离开了长安,去哪了?”
夜无克等不及,打断了沈收。
这些日子他倒是把宫飞掣给忘了。
宫飞掣不是说要利用慕昭昭向夜无殇报仇吗,如今慕昭昭走了,他也走了,难道是跟慕昭昭一起走了?
沈收接着说:
“听大司空说,宫将军叫人捎回来一封信,说他陪戮幽王去云州了。”
“去了云州?”
夜无克一双眼中满是阴鸷,如果宫飞掣也去了云州,那是不是意味着慕昭昭也有可能在云州?
夜无殇生性狡猾诡谲,他若是想把慕昭昭带去云州,有一万种方法,必然不会让他发现。
他一拍桌子,事到如今,他竟还是玩不过夜无殇。
“立刻派人前往云州寻找慕昭昭,一旦发现她的行踪,万不可打草惊蛇,暗中监视即可。”
“是。”
沈收领了命,转身下去了。
夜无克眼睛眯了起来,一想起慕昭昭那张丑脸,他竟然不觉得讨厌,只是有深深的遗憾之感。
这么有趣的人,他还没有玩够,怎么能让她轻易溜走?
总有一天,慕昭昭会是他的。
——
也是在这一天,一辆马车加上十余人的护卫队伍,从舒府出发,往北出了城门。
官道前,卫良凤拭着眼泪,拉着舒之柔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就不能不走吗?大司空做主已经定下了你与宫将军的婚事,只要宫将军一回来,你们就马上把婚事办了,到时看谁还敢说你的闲话!”
舒之柔戴着帷帽,整张脸都掩在白色的帷幔下,但是听着沙哑的嗓音,应是哭了:
“母亲莫要再劝了,如今这长安城,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你又能去哪?”
帷幔下,舒之柔的眼底忽然迸发出一道凌厉之色: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她与宫飞掣私下见面的事,除了她和春桃,就只有宫飞掣和慕昭昭知道。
所以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人,也只会是他们两个。
如今她的名声被毁,她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好了,父亲母亲,时候不早了,我该上路了,父亲母亲放心,待我到了地方,一定会给二老写信报平安。女儿就此别过。”
舒之柔痛快的拜别了父母,坐进马车,往北而去。
她不知道慕昭昭如今在哪,却知道宫飞掣已然跟随夜无殇去了云州,她要去找他。
眼见着女儿的马车越走越远,卫良凤哭倒在丈夫的怀里,从小到大被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突然就离开了他们,还是以这种方式,这让他们如何能安心?
彼时的城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有人挑开车帘,向舒之柔离开的方向张望着,竟忍不住嗤嗤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