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轩里,冷霄与邓策守在一旁。
慕昭昭的金疮药有特效,邓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得知阮娘子的事,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王爷,属下再带人出去找找吧?虽然如今大周太平,但阮娘子在外面无亲无故,万一遇到什么事……”
邓策一脸担忧的说着,却被夜无殇抬手制止。
他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他说不找了,必然有不找的道理。
若是阮娘不愿再面对他,他不如放她走,让她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仔细想想,外面未必就不如他的戮幽王府。
如今她的头风已然痊愈,能寻找到属于她的那一份自在安宁,不用再面对过去的不堪与愧疚,何尝不是对她最好的?
按理说,邓策不该再劝,也不该质疑。
可他就是不明白,阮娘子与夜无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要闹到突然离家出走的地步?
没了阮娘子,慕昭昭又要走,今后这戮幽王府,恐怕连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了。
今后他们王爷不开心,还有谁能让他开心起来?
未来的王妃吗?
邓策和冷霄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从未有一刻,两人如此盼望皇上快点给夜无殇赐婚。
正在这时,外面管家温启来报,说是夜无克来了。
夜无殇脸色一沉,他几乎能猜到夜无克来做什么。
正厅。
夜无克正悠闲自在的品茶。
夜无殇从大门迈进来,在他对面落座。
夜无克用眼角睨他一眼,皱眉啧啧:
“三弟啊,你这府里的茶怎么是酸的?”
夜无殇看着他暗自得意的样子,不禁冷笑。
夜无克的意思是,夜无殇一直嫉妒太子之位,所以就连他府里的茶水都透着一股酸味。
殊不知,最酸的那个人,由始至终都是夜无克。
夜无殇对皇位从未有过觊觎之心,他想要的,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是夜无克从小就嫉妒他比他强,放不下的人,从来只有他自己。
他无视夜无克的酸,只说了一句:
“太子殿下最近很喜欢往我戮幽王府跑。”
夜无克放下茶杯,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
“我为什么来,三弟应该很清楚。”
见夜无殇不接话,他接着说:
“按照父皇的圣谕,三弟后天就该离开长安,去云州赴任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把慕昭昭给我,你可以不去,还在长安城做你的戮幽王,如何?”
夜无殇已经猜到他的来意。
柯承锦死的那天,夜无克在给他施了鞭刑之后,便说过同样的话。
如果他不想去云州,只需要把慕昭昭交出来,他便去向父皇求情,保他留在长安。
夜无殇当时只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笑。
也是从那时开始,夜无殇发现,夜无克对慕昭昭,竟已是如此执着。
这种执着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慕昭昭本身,他便不得而知了。
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的事。
慕昭昭知道夏心宁假孕争宠,逼得夜无克不得不退一步。
后来夜无克把她扣在了东宫,她自己逃出来,夜无克隔了两天追到戮幽王府,居然什么都没做,还笑呵呵的离开。
按照夜无克睚眦必报的脾气,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除非……
他看着夜无克,暗沉的黑眸骤然闪过一道精芒:
“皇兄如此执着于慕昭昭,是因为我,还是被慕昭昭抓住了什么把柄,非要把人留在身边才放心?”
话音刚落,夜无克的脸色猛然一变,眼底闪过一抹藏不住的紧张。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难道慕昭昭说的,把他不孕的秘密藏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是——夜无殇?
如果夜无殇抓住了他不孕的把柄……
不,他不敢往下想,心紧张得就要跳出来。
不,不对,如果夜无殇知道他不孕的事,当初被贬去云州的时候,他给他施鞭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拿这个威胁他?
他一定还不知道。
所以他这是在试探他?
想到这,夜无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嘲弄一笑:
“三弟太看得起慕昭昭了,我即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也不能被她一个黄毛丫头抓住。我如此执着于她,自然是因为你。
“三弟几次三番冒死救她,让我不得不好奇,这个小娘子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打不倒、压不弯的戮幽王,甘愿为她杀人,甘愿为她受我三十鞭子,甘愿被贬去云州。
“我对她越是好奇,就越是想把她弄到身边来,剥开了揉碎了,好好看个清楚。”
夜无殇的目光始终落在夜无克的脸上,刚才夜无克眼底那一抹惊慌,自然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看来果真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慕昭昭的手中。
那会是什么?
但他能肯定的是,夜无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慕昭昭。
如今阮娘的事已了,他必须尽快送她走。
夜无殇略略垂眸,唇边溢出一抹轻蔑:
“既如此,我便最后再说一次,慕昭昭一日是我的人,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人。若皇兄还想打她的主意,就别怪我做什么让皇兄后悔的事了。”
“你敢?”
夜无克捏紧拳头,腾的一下从椅子里弹了起来。
夜无殇却仍旧安坐在椅子里,悠然的抬眸看向他,淡淡勾唇:
“试试?”
夜无克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发作,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在他眼里,人人都会为了上位而投机钻营,无所不用其极,包括夜无殇。
所以在得知夜无殇杀了柯承锦后,他便在计划这一切。
利用这个契机,逼夜无殇主动把慕昭昭交给他。
即便不成,夜无殇依然被贬去云州,只要皇上不召他回来,他就必须在那待一辈子,甚至,死在那。
可是他没想到,夜无殇居然宁愿去云州,也不肯把慕昭昭交出来。
当年他抢走夏心慈,夜无殇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若是他当真把慕昭昭抢走,不知道夜无殇会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很好,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即便如此,但夜无克心里仍然堵着一口气。
哪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可是在夜无殇面前,他却永远要低他一头。
这种胆怯、畏惧,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都像个鬼魅一样如影随形。
让他暴躁,让他发狂。
回到东宫,他直接冲进了夏心慈的寝宫。
“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怒吼,喝退了所有下人。
他抓着夏心慈的发髻,把人扔到了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