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白狼正蹲在一具刺客的尸体旁边,那具尸体趴在地上,背部朝上,白狼的手压在他的颈间,不知在看什么。
夜无殇疾步走过去,慕昭昭因为好奇,也跟了过去。
待人到了,白狼把那具刺客尸体的衣裳往下一拉,只见在他的后颈往下一寸之处,烙着一个三重月的印记。
三重月,顾名思义,中间一个满月,两边各一个弯月,弯月开口向外,看起来就像三个月亮。
白狼给夜无殇等人看过了这个三重月的印记之后,又走到另一具尸体旁,将其翻过来,面朝下,领口往下一拉,在同样的位置,亦烙着一个三重月的印记。
随后白狼起身道:
“王爷,几乎所有刺客的身体都查看过了,在同样的位置都烙着三重月的印记。众所周知,三重月乃图伦巫族的标致,所以这些死士,都是图伦巫族豢养的?”
柴晋道:
“图伦王族的毒药,图伦巫族的死士,如此看来,此次刺杀,真的是图伦王族的阴谋?”
夜无殇凝神沉思,片刻后道:
“图伦王族如此行事,不等于在告诉本王,他们就是凶手吗?多年来,图伦内部多个部族纷争不断,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扩张领土,与大周也一直相安无事。若此番真乃图伦王族所为,他们是打算向大周宣战,还是主动邀请本王带兵攻打图伦?”
夜无殇的一番分析,让所有人恍然大悟。
哪有凶手会把“我是凶手”几个字写在脸上的?
既然是刺杀,必定要竭尽全力隐藏身份,自然没有大张旗鼓暴露身份的道理。
慕昭昭不禁也沉思起来,她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们还记得那日在马场,皇上让王爷驯服烈马的事吗?”
慕昭昭问道。
邓策点头:
“当然记得,那日若不是慕小娘子发现了那马的问题,王爷恐怕就中了太子的奸计,凶多吉少。”
慕昭昭又道:
“那日,分明是太子给马喂了天回的靡靡草,在被我发现之后,却明目张胆的嫁祸给了天回的使臣。你们不觉得,这些刺客的三重月印记、还有那婆娑舞,都与那日的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吗?”
冷霄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小娘子的意思是,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图伦王族?”
慕昭昭笑了笑:
“我也不确定,但就是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哪有人前来刺杀,还把身份摆在明面上的?再说若这当真是图伦王族所为,那不就是主动找打吗?也太傻了吧?”
夜无殇微微拧眉:
“最近呈上来的军报可有提及图伦有何异动?”
邓策回道:
“回王爷,并无任何异动。”
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有人主使了这次的刺杀,却栽赃嫁祸给图伦,目的无非有二,第一杀死夜无殇这个大周的战神,第二便是挑起大周与图伦的战争,这幕后主使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那一箭虽然是射向慕昭昭,但这次的刺杀,却是冲着夜无殇来的。
毕竟慕昭昭个人能力有限,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还没大到得罪整个图伦。
夜无殇道:
“冷霄,立刻派人去图伦,暗中调查图伦巫族、三重月印记以及这些死士的来历,查探王族异动,详细来报。”
“是。”
冷霄领了命,迅速下去安排了。
夜无殇看了一眼受伤的将士,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给众人解毒,何况这其中还包括大司空最钟爱的外孙宫飞掣。
“柴晋,立刻回军营调配马车,将将士们妥善送回军营,请徐医士为他们疗伤,避免活动劳累,好生静养,等待解药。”
夜无殇吩咐道。
柴晋领了命,也速去安排了。
“白狼,将剩下的几个活口押回王府地牢,好生看管,等待审问。”
“是,王爷。”
白狼也转身去执行命令了。
慕昭昭就站在夜无殇的身边,此刻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事无巨细,考虑周到,心中竟不免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怪不得他是大周的战神,是百万大军的领袖,他的严谨、周全,遇事冷静,临危不乱,事事以将士为先,都让人敬佩,甘愿随之赴汤蹈火。
像是感觉到了慕昭昭注视的目光,夜无殇忽然转头看过来。
偷看被发现,慕昭昭心下一慌,下意识就垂下了眉眼,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害怕,变成了另一种怕。
夜无殇冷沉的声音却从头顶落下:
“现在轮到你了,配制解药都需要哪些药材,本王命人去准备。”
慕昭昭回过神,想了想:
“其他药材倒还好,只是有一味药引,有点难办。”
“什么?”
“蛇毒,而且必须是剑尾蛇的蛇毒。这种蛇一般栖息在悬崖峭壁之上,极难捕捉,但因为此蛇的蛇毒可作为大部分解药的药引,以毒攻毒,所以价值极高,但也极其难求。”
夜无殇道:
“本王这就叫人跑遍长安城的医馆。”
慕昭昭道: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我师兄,万一他那里有呢。”
正要下令的夜无殇,听到“师兄”二字,猛然顿住了脚步。
回过头,幽暗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湿着,发丝上有水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滑过雪白的肌肤,没入颈间。
他垂眸思忖一瞬,道:
“本王与你同去。”
慕昭昭倒是不作他想,只当他是为解药的事情着急,于是点头:
“也好,若是我师兄那里没有现成的蛇毒,还需要王爷想想办法。”
随后,夜无殇为了不让宫家人担心,主动让宫飞掣去王府疗伤。
舒之柔因为担心宫飞掣,再加上自己的样子也很狼狈,不便回府,便也先跟着去了王府。
宫飞掣不宜活动,回去时坐上了马车。
慕昭昭与夜无殇则骑着马,加上邓策,快马加鞭来到了济善堂。
只是一进济善堂,慕昭昭没想到会看见个熟人。
那人一身茶白的衣裳,长身玉立,年轻的面庞清俊出尘,与这医馆里的世俗味道格格不入,仿若天上的谪仙。
慕昭昭望着他,满眼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