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得那日在马场,皇上让王爷驯服烈马的事吗?”
慕昭昭问道。
邓策点头:
“当然记得,那日若不是慕小娘子发现了那马的问题,王爷恐怕就中了太子的奸计,凶多吉少。”
慕昭昭又道:
“那日,分明是太子给马喂了天回的靡靡草,在被我发现之后,却明目张胆的嫁祸给了天回的使臣。你们不觉得,这些刺客的三重月印记、还有那婆娑舞,都与那日的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吗?”
冷霄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小娘子的意思是,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图伦王族?”
慕昭昭笑了笑:
“我也不确定,但就是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哪有人前来刺杀,还把身份摆在明面上的?再说若这当真是图伦王族所为,那不就是主动找打吗?也太傻了吧?”
夜无殇微微拧眉:
“最近呈上来的军报可有提及图伦有何异动?”
邓策回道:
“回王爷,并无任何异动。”
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有人主使了这次的刺杀,却栽赃嫁祸给图伦,目的无非有二,第一杀死夜无殇这个大周的战神,第二便是挑起大周与图伦的战争,这幕后主使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那一箭虽然是射向慕昭昭,但这次的刺杀,却是冲着夜无殇来的。
毕竟慕昭昭个人能力有限,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还没大到得罪整个图伦。
夜无殇道:
“冷霄,立刻派人去图伦,暗中调查图伦巫族、三重月印记以及这些死士的来历,查探王族异动,详细来报。”
“是。”
冷霄领了命,迅速下去安排了。
夜无殇看了一眼受伤的将士,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给众人解毒,何况这其中还包括大司空最钟爱的孙子宫飞掣。
“柴晋,立刻回军营调配马车,将将士们妥善送回军营,请徐医士为他们疗伤,避免活动劳累,好生静养,等待解药。”
夜无殇吩咐道。
柴晋领了命,也速去安排了。
“白狼,将剩下的几个活口押回王府地牢,好生看管,等待审问。”
“是,王爷。”
白狼也转身去执行命令了。
慕昭昭就站在夜无殇的身边,此刻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事无巨细,考虑周到,心中竟不免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怪不得他是大周的战神,是百万大军的领袖,他的严谨、周全,遇事冷静,临危不乱,事事以将士为先,都让人敬佩,甘愿随之赴汤蹈火。
虽然他对她不太尊重,当个玩物似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好将军。
像是感觉到了慕昭昭注视的目光,夜无殇忽然转头看过来。
偷看被发现,慕昭昭心下一慌,下意识就垂下了眉眼,避开了与他对视。
夜无殇的声音却从头顶落下:
“现在轮到你了,配制解药都需要哪些药材,本王命人去准备。”
慕昭昭想了想:
“药材嘛……我知道一个地方,肯定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都有,只是有一味药引,有点难办。”
“什么?”
“蛇毒,而且必须是剑尾蛇的蛇毒。这种蛇一般栖息在悬崖峭壁之上,极难捕捉,但因为此蛇的蛇毒可作为大部分解药的药引,以毒攻毒,所以价值极高,但也极其难求。”
夜无殇道:
“本王这就叫人跑遍长安城的医馆。”
慕昭昭道:
“事不宜迟,我也这就去找我师兄,万一他那里有呢。”
正要下令的夜无殇,听到“师兄”二字,猛然转过身来,拦住了慕昭昭的去路。
“找谁?”
夜无殇的眼睛微眯,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慕昭昭理所当然道:
“我师兄啊,就是上次在望月楼那个,王爷不是见过吗?”
回想起那日看到的情景,夜无殇这心里就不舒服。
那日在望月楼,她故意把酒水洒在她师兄的身上,然后毫不避忌的在他身上胡乱擦拭。
这个女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何况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湿着,发丝上不停的有水珠滚落下来,滑过雪白的肌肤,没入颈间,魅惑十足。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
“本王与你同去。”
慕昭昭倒是不作他想,只当他是为解药的事情着急,于是点头:
“也好,若是我师兄那里没有现成的蛇毒,还需要王爷想想办法。”
随后,夜无殇为了不让宫家人担心,主动让宫飞掣去王府疗伤。
舒之柔因为担心宫飞掣,再加上自己的样子也很狼狈,不便回府,便也先跟着去了王府。
宫飞掣不宜活动,回去时坐上了马车。
慕昭昭与夜无殇则骑着马,加上邓策,快马加鞭来到了济善堂。
只是一进济善堂,慕昭昭没想到会看见个熟人。
“季流年?”慕昭昭望着医馆里长身玉立的男子,满眼惊喜,“你怎么来了?”
季流年与景星河一样,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兄长。
与景星河不同的是,季流年痴迷剑法,一把银蛇剑舞得出神入化,为人也不似景星河那般话痨,十分沉默寡言,面皮子也浅,很容易害羞。
慕昭昭从小就喜欢逗他,谁让他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呢?
他不仅生得好看,一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小梨涡,而且他脾气很好,就像家门口那只温顺又胆小的白猫,乖巧可爱得不行。
季流年一身霜色的长衫,衬得他格外干净清爽,俊逸出尘。
清秀的五官随了他的阿娘,用肤白貌美来形容也不为过。
若不是他常年习武,身形精壮,换上女装来,还真像个花魁呢。
季流年显然没料到慕昭昭会突然来到济善堂,一时竟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
上次也是在济善堂,他直等到她走了才敢出来。
当初慕昭昭离开永平村时,所有人都不放心,但慕昭昭一意孤行,非要自己去长安,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孩子,谁又能放心呢?
于是得了慕爷爷的许可,母亲便让他一路暗中保护慕昭昭,直到看着她平安进入柯府。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不敢让慕昭昭知道,他偷偷跟着她来了长安。
他还记得慕昭昭离开永平村的时候,说等她成婚之后,回家省亲,他们才能再见。
可谁知她与柯承锦竟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个结局。
也是因为她来长安城后发生的种种,他似才明白当初她为何不让人护送她,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遭遇吧。
原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回家,可后来她竟又去了戮幽王府,他便只能在景星河这里等她,等她什么时候离开,再装作偶遇,与她一路同行,也可以正大光明的保护她。
谁能想到,居然一不小心给碰上了。
慕昭昭见季流年僵在原地,脸颊还渐渐飞上两朵红云,她一下就想起了小时候乖巧可爱的他和童年那些快乐的回忆,高兴地朝他跑了过去。
跑到近前,她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一左一右的指着他小梨涡的位置:
“喂,季流年,你见到我之后就是这副表情吗?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嗯?”
季流年的眼中当即闪过一抹慌乱,急切道:
“不,不是!”
“那你为何还不笑一个?”她故意粗着嗓子,表情格外严肃,“笑一个,我就原谅你!”
季流年哪敢不听她的,赶紧抿着唇,扯出一个浅浅的笑。
这一笑,唇边便出现两个梨涡,而慕昭昭的两根手指,正正戳进他的梨涡里。
一瞬间,慕昭昭被逗得开心极了,脸上那明媚的笑,比外面的日光还刺眼。
夜无殇站在她的身后,面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她果然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还有,季流年又是个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