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宫飞掣笑了笑:
“三郎是否心悦于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夏心慈从小就爱慕三郎,或者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你道太子殿下为何非要娶夏心慈为妃?”
宫飞掣自问自答:
“一来因为夏心慈是太子太傅嫡亲的孙女,人品样貌自然是拔尖儿的。二来因为太子太傅始终站在太子一边,他自然要娶了她的孙女,才能更好的拉拢他。这三来,便是因为夏心慈喜欢三郎。”
慕昭昭一听便明白了:
“所以,太子就是故意横刀夺爱?”
宫飞掣自来熟的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才说:
“因为不知道三郎到底喜不喜欢夏心慈,所以算不算横刀夺爱,我也说不好。”
慕昭昭轻笑了一声:
“依我看,八成就是喜欢吧,否则王爷也不可能这许多年都孤身一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或者说,因为错过了最好的,其他人再好,也是索然无味。”
即便慕昭昭隐藏得再好,可是此刻眼中淡淡的失落,还是让她不小心暴露了情绪。
而这一幕,正巧被宫飞掣捕捉到了。
他戏谑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揶揄,小声问:
“你这么关心三郎的感情,不会是喜欢他吧?”
慕昭昭心里一紧,这是她从未正视过的问题。
哪怕昨晚她与夜无殇有了床笫之事,但她仍然在回避着自己的感情。
因为知道她与他不可能,所以她根本不愿去多想。
更不愿用“喜欢”来形容她对夜无殇的特别。
她想,那应该不过就是她一时的冲动与好奇,因为夜无殇太好看了,也因为他太冷酷了,所以能够征服他,似乎是一件让人特别有成就感的事。
再者,若是能被夜无殇这种男人喜欢,恐怕是一个女人值得骄傲一生的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慕昭昭从不是这么不识实务的人。
于是她笑了,单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宫飞掣:
“我不仅关心他的,还关心你的,你不会觉得,我也喜欢你吧?”
宫飞掣学着她的样子,眼神暧昧:
“求之不得。”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托腮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皆带着笑意。
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一对要好的情侣,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对方,满眼爱意。
比如此时站在厢房门口的夜无殇,看到这一幕时,不禁把骨节捏得咯咯作响,牙齿恨不得咬碎。
可偏偏房内的两人,毫无察觉。
他大步迈进慕昭昭的房内,一把揪住宫飞掣的衣领,连拖带拽的就把人拉出了厢房,甚至直接拖出了清心园。
宫飞掣因为肩膀受了伤,疼得嗷嗷直叫。
直到夜无殇把他甩开,他才靠在一棵大树上,激动的喊:
“夜老三,你发什么疯?”
夜无殇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红得瘆人,一指宫飞掣,怒斥:
“宫飞掣,你当我王府内宅是什么地方,由得你随意出入?”
宫飞掣也在气头上,但听了夜无殇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才反驳道:
“王府内宅?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跟我说,如果想要来看阮娘,不必事先通报,直接来看就是。我如今不过是按照你说的来做,反倒被你拿来数落?夜老三,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了?”
慕昭昭担心,跟着跑出来后,听到的便是这样一番话。
想来是因为宫飞掣与夜无殇关系好,所以才与阮娘也如此交好的。
有宫飞掣来讨阮娘开心,夜无殇自然也是高兴的,所以才会让他随意出入王府内宅。
可夜无殇如今这般生气,倒也的确叫人匪夷所思。
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正想着,就见夜无殇上前揪住了宫飞掣的衣领,怒不可遏的像是要打人: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现在清心园里不止阮娘一个,你分明知道,却还腆着脸硬闯,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闻言,宫飞掣一怔,随后目光落在慕昭昭身上,又转回夜无殇脸上,竟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哦……现在清心园里的确不止阮娘一个,还多了一个慕小娘子。忘了告诉你,我今儿除了来看阮娘,还是特意来找慕小娘子的。”
夜无殇咬牙:
“你找她?”
宫飞掣理所当然的点头:
“对,就找她。昨晚她亲自给我疗伤,效果不知道有多好,所以今天我才再来找她。我的伤是她治的,她自然就要负责到底!”
眼见着夜无殇的目光像要杀人,宫飞掣却不怕死的继续说:
“如果你不高兴我来,那就让慕小娘子去我府上也行,我可以派人来接。”
末了又冲着夜无殇身后的慕昭昭喊:
“你说是吧,昭昭?”
此时的慕昭昭,有些发懵。
不为别的,就为夜无殇此时此刻的作为。
她不明白,宫飞掣不过是来看阮娘,顺便与她闲聊,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再者,就像宫飞掣说的,之前明明是他答应让他可以随意出入王府内宅的。
难道如今就因为她的存在,就至于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吗?
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她。
却在这时,就见夜无殇压低了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昭昭也是你叫的?我王府里的女子不是你在外面拈惹的花草,可以随意对待,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宫飞掣被骂,不怒反笑:
“你王府里的女子?好啊,那你倒是来说说,昭昭是你什么人,她都不介意的事,你抱的什么不平?”
“她……”
一句话,忽然让夜无殇语塞。
一对紧皱的浓眉下,眸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她是阮娘的医士,是我……王府的客人。”
慕昭昭的心往下一沉,原本欲去阻止他们这幼稚行为的脚步,也忽地顿住。
时隔多日,他第一次澄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为了自己的声誉,在街面上把她拉上了马背,与他同乘一匹马。
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让人误会他们的关系而不做解释。
最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说她是王府的客人?
“客人”是应该被优待的,是与主家有着明确界限的存在。
如此说来,他应该也不打算追究之前她利用了他的事?
明明是个好消息,可是她的心,却因为这条他明确在他们之间画出的界限,而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