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恶心夜无殇,慕昭昭故意没戴面纱,她就不信,像夜无殇这样的天之骄子,真的甘心让她这样来历不明又毫无根基的丑女进府。
不要她,他的确会背上始乱终弃的骂名。
可是要了她,对他的非议也不会少,他自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夜无殇缓缓睁开眼睛,幽深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尤其是那块丑陋的守宫刺,他足足盯了半晌,才道:
“你觉得什么名分比较合适?”
慕昭昭柳眉一挑,把刚才在来的路上想好的对策使了出来:
“实不相瞒,妾因为脸上这块胎记,从小就立下了誓言,非真心爱我的男人不嫁。若要嫁,便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给人作小。所以妾斗胆敢问王爷,王爷能给妾正妃的位份吗?”
对外,她一直宣称自己脸上的守宫刺是胎记,这才更能看清人心。
她的话却只遭来了夜无殇的冷眼,仿佛在看一只怪物:
“你在做白日梦?”
慕昭昭自然知道他不能给,他的正妃,得由皇上做主,哪轮得到她?
慕昭昭眨巴眨巴眼睛,又问:
“那王爷是真心爱慕妾?愿意与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无殇眉心微微一收:
“看来你酒还没醒。”
她一上车,他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想来也知道她昨夜喝了多少。
慕昭昭对他的回答倒是满意得很,正中她的下怀。
她敛了敛袖子,把双手放在了膝上,一副乖巧无辜模样:
“那王爷就恕妾不识抬举了,既非真心相爱,又非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男人,妾不能嫁。”
夜无殇眉眼微动,不嫁?
看来是真想毁他的名声?
慕昭昭接着说:
“如果王爷担心背上始乱终弃的骂名,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王爷听听看?”
夜无殇好整以暇:
“说。”
此时的慕昭昭,虽然表面装得云淡风轻,敢和夜无殇正面硬刚,其实心里怕得要死,十只脚趾都要把鞋底抠破了。
夜无殇深不可测的眸子让人心悸。
但她现在必须装傻充楞,否则还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跟他谈判?
她灿然一笑,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闪着星星似的:
“王爷也知道,妾略通医术,妾知道有一种假死药,服下之后,人的呼吸心跳都会骤停,看起来与死亡无异。如果王爷怕被世人指点,便待妾治好了乳母的头风后,让妾服下此药,再对外宣称妾身染重疾、抱病而亡,届时不就可以成功摆脱妾了?王爷放心,待妾离开王府后,定会走得远远儿的,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长安城让王爷心烦,王爷的名声、人品依然贵重得找不出一丝丝的瑕疵,王爷觉得此法可好?”
为了离开,她甘愿假死?
如果是被派来的眼线,她应该绞尽脑汁留在他身边才对。
这样的慕昭昭,与他之前所见的女子全都不同,如此独树一帜,还真是让人越发好奇。
夜无殇眸光冰冷: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慕昭昭的一颗心都在抖,咬了咬唇,心一横,说道:
“王爷若是不应,那妾便不去给王爷的乳母治病了。”
说完这句话,慕昭昭默默地把双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真怕夜无殇盛怒之下会扭掉她的脑袋。
果然,她眼见着夜无殇的手指收紧,捏成了沙包大的拳头。
他身体前倾,冰锥一样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你敢威胁本王?”
慕昭昭好怕!
但气势上不能输,稳住!
费力地咽了下口水,她没有回避夜无殇的目光,强装镇定:
“妾不敢,妾无根无基,无依无靠,痛失双亲还能苟活至今,全凭一身医术。妾只是笃定一定能治好王爷乳母的头风,再嘛……”先把自己医术高明的话说出来,让他舍不得杀她,再捧一捧,“就是妾知道王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治好乳母的头风,王爷也不会放弃的,所以王爷一定会答应妾的提议,妾说的对么,王爷?”
说到最后,她明知道自己因为守宫刺而毁了面容,丑得让人难以下咽,但还是冲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对这双眼睛,她起码还是有点自信的。
谁料,夜无殇不愧是无情冷血的杀神,根本不买她的账。
他一把钳起她的下巴,粗糙的指腹像刺一样扎进她的皮肉里。
“你也说了,你是个无根无基、无依无靠之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他的一句话,便让慕昭昭毫无招架之力,败下阵来。
她这才知道,她之前的演绎完全就是个笑话,夜无殇一定一直在像看个跳梁小丑一样的看着她吧?
夜无殇的眼中划过一抹嘲弄:
“本王告诉你,本王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阮娘的病,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你……”
“昨日你利用了本王的事,本王还没跟你算账,你居然还敢威胁本王?”他的唇边染上一抹刺眼的笑意,“一起来长安的不只你一人吧?听说还有一个小娘子叫江生?”
他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弱点。
虽说她不报身世,虽说她口口声声孤苦无依,但她还有江生啊。
慕昭昭急得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
夜无殇不说话,只是眼中那抹嘲弄在加深,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仿佛在告诉她,她可以随意想象,再过分的事他都做得出来。
片刻的对峙之后,夜无殇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本王再问你一次,可还要跟本王谈条件?”
慕昭昭秒怂,垂下眼帘,咕哝着:
“不,不谈了。”
用江生去换她的自由,她做不到。
打不过就认怂,这是她的保命大法,不丢人。
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办法可以慢慢想。
看着她垂下去的眼帘,夜无殇冷笑一声,倒是识实务。
谁料片刻之后,她又突然抬起了长睫,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冲他大喊一声:
“可我真的不想要什么名分!”
话音刚落,她的小脸就从他的掌心滑了下去,随后身子一软,煮熟的面条似的,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楚楚可怜又有点撒娇似的哀求:
“王爷,求您了,就应了妾这一次,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