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米音罗,就像个没了魂儿的躯壳,被催眠了似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回殿下的话,妾来赴宴时,携了一套翡翠描金的食具作为贺礼,永乐郡主见着好看,便要留下自用,在妾的再三央求下,郡主才答应给王爷上菜的时候用那套食具,因为郡主也知道,妾爱慕王爷,所以就帮妾全了这个心愿。而那套食具,就是事先被妾浸过媚药的,只要王爷用了,便一定会身不由己,到时妾再出现在王爷面前,王爷定会对妾另眼相看的……”
说到最后,米音罗竟痴痴的笑了起来,神智已然有些不清了。
长公主却是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米音罗,看你年纪不大,这手段还真是叫人刮目,本宫真没看出来啊,定远侯府竟是个烂人窝子,拜你那勾栏里出来的小娘所赐,把你教成这般下作模样!来人,把米音罗拖下去,乱棍打死!”
长公主欲要处置一个这样的人,尤其事关夜无殇,定远侯府的人定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回头还得说她处置得对,帮他们清理了门户。
只是今天这出大戏还没唱完,慕昭昭怎能让人就这么死了?
米音罗虽然罪有应得,但她还有事需要她办呢。
于是在下人们上来欲拖走米音罗的当口,她喊了一声:
“且慢。”
这是她第二次阻止长公主的所为,长公主不禁脸色微沉,但念着是她查出了元凶,语气倒也还算缓和:
“怎么,本宫这样的处置,慕小娘子不满意?”
夜无殇也朝慕昭昭看去,这个女子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只是他始终没摸透,她的目的究竟何在。
慕昭昭朝长公主福了福:
“殿下,妾怎么敢置喙殿下和王爷的决定?妾只是想再问一句,米小娘子的媚药都用在了什么地方,除了王爷,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若是有,还需她尽快交代出来,避免再有人受到伤害。”
慕昭昭言辞恳切,满脸担忧,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私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想的倒是周全。”事情到了这里,长公主对慕昭昭也有几番另眼相看,转而又看向米音罗,“米音罗,你听到慕小娘子的话了?从实招来,也许本宫能饶你不死。”
米音罗死到临头,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会拼命抓住,顿时两眼放光:
“回殿下的话,妾只用在了那套食具上面,其他的……”
话到这里,她有些欲言又止。
长公主没了耐心,立刻瞪圆了眼睛:
“嗯?”
米音罗挣脱开两边的下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说出实情,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
“妾不敢隐瞒,妾之所以会出此下策,也是因为受到了郡主的启发。”
众人听到“郡主”二字,心内皆是一震。
尤其长公主,瞳孔更是天摇地动一般:
“你说什么?与郡主何干?”
“几日前,郡主曾私下里找过妾,问妾有没有那种让人情不自禁的药,后来妾寻到了,也送与了郡主。只是不知道郡主用在了何处。”
长公主气得脸都白了,抬手指着米音罗:
“米音罗,你休要信口雌黄,敢诬蔑郡主,你有几个脑袋?”
“妾不敢,妾句句属实,请殿下明鉴。”
米音罗连连磕头。
长公主却已经没有心思料理她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封如烟,那她还有何脸面见人?
“永乐?”长公主环顾院子,气急败坏的大喊,“永乐?”
可是喊了几声,却没有一丝回音。
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发现,封如烟似乎并不在这里。
米音罗还抱着一线希望,不停地乞求:
“殿下,妾已说了实话,还请殿下念在郡主的份上,饶了妾吧……”
长公主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叫人处置她。
毕竟此事涉及到封如烟,她必须找到封如烟,当着众人的面跟米音罗对质,彻底查清此事,才能挽回颜面。
这时有下人跑到跟前来回话:
“回殿下,郡主似乎不在这里。”
长公主的拳头在袖口里紧张地捏起:
“不在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不在这里能在哪里?”
是啊,她早该发现的,封如烟平日里最爱热闹,府里如今被闹得天翻地覆,她应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着欣赏才对,怎会不在?
“去,把郡主给本宫找来!立刻,马上!”
长公主挥舞着宽大的衣袖,似风卷残云,再无人前端庄,眼看有些失控。
下人们得了令,纷纷跑出去寻找封如烟,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慕昭昭却是暗自瞥了柯承锦一眼,想到待会即将唱响的大戏,她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柯承锦,前世我为了讨好你,拼命把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变得面目全非,最后惨死火海。
而你,却糟蹋我的深情,与封如烟一同算计我,就连在柯家的祠堂里作贱我,也都是你和封如烟的手笔,以为我不知道?
今日,咱们不妨换换,你们也来好好尝尝,这到底是何滋味儿!
公主府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寻找封如烟,却遍寻不着她的踪影。
是时候了。
慕昭昭在这时缓缓上前,向长公主进言:
“殿下,妾斗胆,有个猜测。”
长公主早已没了耐心,也顾不得体面,气急败坏道:
“少在本宫面前卖关子,有话快说!”
慕昭昭似有为难,半晌才吞吐道:
“妾是想,竹雨故意把妾送错房间……难道是因为女客厢房……”
话到嘴边留半句。
后面的猜测慕昭昭虽然没说,但是足够引人遐想。
尤其米音罗说,这媚药她给过封如烟,慕昭昭又被“故意”送错房间,那女客厢房里究竟有什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长公主顿觉气血上涌,封如烟不在这里,如果真如慕昭昭猜测的那般,那封如烟……
她不敢往下想了,也不敢叫人去女客厢房察看。
正想着如何接茬,却在这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