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瀚坐在变种人驾驶的面包车里,仍然很亢奋。面包车为了甩掉后面的追兵,左拐右拐,在车流中飞快地穿行。有了计算机的算法辅助驾驶,每次面包车的超车都准确无误,时间速度都可以把握得刚刚好。
追兵们有几拨人,也是车技娴熟,同样也借助了计算机算法辅助驾驶,但人类驾驶员无法做到像变种人那样专注、那样不怕死、那样心无旁骛地驾驶,所以很快被甩出很远。
面包车驶进繁华的市区,高楼大厦遮挡了耀眼的阳光,李光瀚体内的类粘孢子虫渐渐平静下来。
李光瀚诧异地盯着身边的变种人。“我怎么会要和他们在一起?他们要把我拉到哪儿?”他内心升腾起疑惑,更是不由自主的恐惧。
“刚才真的是不由自主,我的本心在哪里?”他惴惴不安地想。
130再一次觉醒
面包车沿着塞缇河边行驶,李光瀚被变种人挤在最靠里面的位置,动弹不得。变种人得到海伦娜的指示,要把李光瀚带到一个僻静的码头。
李光瀚呆呆地看着在塞缇河岸边散步的人们,他虽然回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可仍然离正常人的生活很远很远。
面包车不得已在红灯前停了下来。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一位散步的中年妇女的身影,一个中国女人!
女人乌黑浓密的秀发简简单单地在脑后挽成了一个慵懒松散的发髻,那种自然弯曲的直发在脸颊和脖颈处恰到好处地弯曲着,形成了一段美丽的弧线。这种弧线李光瀚再熟悉不过了。他想起了,他曾经将头深埋在这样的黑色秀发里,闻到了栀子清香。
女人身上穿着一条蓝底白花的蜡染长裙,塞缇河上的风吹起裙角,展开了蓝底白花的图案,那是极具中国特色的花鸟。
女人肩上随意地挎着一个色彩鲜艳的棉布包包。包包的花纹像织锦工艺,色彩明艳,构图精巧。——“西兰卡普!”一个名称突然从李光瀚的脑海中蹦出来。他想起来小时候在故乡的小镇集市上经常见到这样的图案。
女人的这一身装扮在F国这样的欧洲国家特别突出,特别显眼。不光是李光瀚注意到了,变种人好像也注意到了。
他回想起来的一切名称是对的。“西兰卡普”是湘西的民间手工艺织锦,称为“打花”,以丝、棉、麻料为主,以色彩艳丽、织工精巧、构图具有民族特色着称。这种织锦你只要认识就不会与其他的布料混淆。
李光瀚能立刻回忆起来就说明他在类粘孢子虫休眠的时候是可以主导自己的思想、记忆和情绪的。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难道我就见不得光了?”想到这里他心中涌出一丝悲愤。
女人转过身准备沿着斑马线过马路。这是谁?!多么熟悉的一张脸!白皙的皮肤虽然有些皱纹,但五官还在,脸还没有垮。弯弯的眉毛,乌黑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特别是用手拉着肩上的包包的样子。
“柔嘉!柔嘉!我的妻子!”李光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巧的事情。
但接下来他的眼睛迅速暗淡下去,女人身边还有一位男士,她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过马路。
哦,认错人了,哪里会有这么巧。李光瀚有些颓丧,但目光仍然停留在女人身上,舍不得离开。
女人穿过马路,走得急了点,慵懒松散的发髻一下子掉下来,倾泻在后背。她下意识地站在路边拢着头发,重新挽着发髻。多么熟悉的动作,她优美的体态和固定的小动作让李光瀚再一次确定无疑。“这就是我的柔嘉!”
面包车启动了,李光瀚拍打着车窗,大声叫着“柔嘉!柔嘉!”面包车立刻飞奔起来,绝尘而去。
李光瀚心中的渴望被点燃,往日的温馨画面历历在目,眼看着柔嘉的身影渐渐模糊,他的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变种人身边了。变种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他们将车行驶到能晒到太阳的那一边,只要让他体内的类粘孢子虫苏醒,他就会认为变种人是同类,心甘情愿地老老实实地待着。
果然,面包车一旦行驶到烈日下,阳光照射进车里,李光瀚的行为就开始改变了。虽然他仍然感到头痛欲裂,血脉喷张,亢奋异常,但只要坐在他身旁的变种人拍拍他的手,看看他,他就立刻舒缓下来,内心平和多了。
面包车驶出了市区,时而沿着河道,时而又钻进树林。公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车内顿时阴凉下来。变种人也开始紧紧地拽着李光瀚,生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李光瀚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说,我有点胸闷,不舒服。说完,用右手死死按住正胸口的膻中穴。变种人不明所以,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也就由着他了。
面包车内的变种人开始饮用能量液,他们给李光瀚也递过来一瓶。李光瀚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他一看见蓝色能量液就眼睛发亮,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随着能量液下肚,李光瀚顿时觉得浑身乃至每一个脚趾尖都充满了力量,每一个细胞都膨胀起来,跃跃欲试。但他的手一直按在膻中穴上,丝毫没有松开。他的精气神在慢慢凝聚,他的魂魄从时而游离的状态渐渐回到他的躯体,他要强迫自己在阳光来到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面包车又驶到塞缇河的河道边,烈日当头照,路边的草地青葱翠绿,远处别致的尖顶农舍依稀可见。
变种人见到李光瀚身上照射着阳光便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李光瀚仍然痛苦地按着胸口,等待时机。
公路前方有一个很急的弯道,迎面而来的车辆经常因避闪不及时而越界。当面包车行驶到弯道中间时,李光瀚突然挥舞胳膊肘将身旁两个变种人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