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公务机此时真像是一股湾流,滑行在苍黄的草海里,身后扬起滚滚尘土,像一条翻腾的土龙,蔚为壮观。
机长紧握着方向舵,微调着方向,尽量避开草原上像打开的伞盖的猴面包树。客舱里的四个人从颠簸的机舱里往外看,远处的角马群被飞机的轰鸣声吓得四处逃窜;野牛停下来傻愣愣地盯着这个庞然大物;瘫在枯树下慵懒地晒着太阳的非洲狮警惕地坐起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一只矫捷的花豹突然从枯草丛中窜出来,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现实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不管你能不能接受,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上帝之手会指向何方。一行人从繁华的大都市一下子进入了原始蛮荒的非洲野生动物世界。
李光瀚和陈艾丽耳边仿佛响起中央电视台那档经典的《动物世界》栏目的开头曲,那些熟悉的电视画面此刻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
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的乔治看着舷窗外的景色兴奋不已,手舞足蹈。忧心忡忡的魏佳骏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海伦娜和副驾驶虽然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但她们知道同伙就要到了。
李光瀚和大家商量,一致同意即使海伦娜的同伙到了,也不开机舱门,静待T国的救兵到来。海伦娜的同伙估计还想着加油后开着这架飞机继续飞行,应该不敢毁坏飞机。
海伦娜的同伙迟迟未到,倒是草原上的“原住民”们看见这个轰然闯入的大怪物渐渐停歇下来,按捺不住好奇,纷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野象群在头象的带领下迈着稳健的步伐慢慢地向飞机靠近;一群面目狰狞的黑猩猩也叽叽喳喳地跳跃地围过来;食肉动物猫低身段藏在草丛里,缓慢地跟在群居动物身后,伺机而动。
飞机上的人们眼看着自己成了被包围的“动物”,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这里不是动物园,弱肉强食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万一飞机被它们毁坏,这些食肉动物可是可以饱餐一顿了。机舱里气氛很紧张,当然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乔治。
面目狰狞,体型健壮的黑猩猩族群足有四十多只成员。它们浩浩荡荡,扶老携幼,赶来看热闹。身体灵活的已经爬到机翼上蹦蹦跳跳,或者吊在机翼尖上荡来荡去。
乔治在舷窗内兴奋地冲着它们挥手,嘴里吱吱哇哇地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懂。机长被弄得一头雾水,李光瀚、陈艾丽和魏佳骏越发觉得乔治的所作所为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乔治觉得不过瘾,突然站起身,把葡萄酒拿出来拧松瓶塞。大家看着他以为他要喝酒,正纳闷呢,谁知他大步走进驾驶室,打开机长位旁边的舷窗,将葡萄酒扔给了黑猩猩们!
机长瞪大了眼睛看着乔治怪异的举动,又不敢说什么,谁让他是老板呢。李光瀚、陈艾丽和魏佳骏更是面面相觑,他们三个人用中文低声商量,如果乔治还要去打开机舱门就把他按在座位上。
乔治趴在驾驶室的舷窗边,一瓶又一瓶地扔着葡萄酒,然后兴奋地看着聚集在舷窗下的黑猩猩们哄抢。他的手比划着,嘴里还哇啦哇啦地喊叫着,竟然能吸引黑猩猩的头领频频回首凝视他。
野象群也慢慢地靠近了,他们站在飞机周围看着,跃跃欲试。旱季的草原,动物们饥渴难耐,野象最需要水,也最擅长寻找水源。虽然眼前的红色液体不是水,但黑猩猩们的兴奋足以感染所有观众。
“不好!李老师快看那边!”眼尖的陈艾丽,发现了远处一辆大拖头车正风尘仆仆地朝这边驶过来。这肯定不是乔治在T国的特别代表人和政府高层派来的救兵,因为他们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而军用机场的对外通讯联系又都被切断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拖头车的驾驶者是海伦娜的同伙。
李光瀚赶紧拉回乔治,锁紧驾驶室的舷窗。拖头车径直停在飞机的前方,车上下来三个褐色头发的白种男人。他们搬弄着拖车后部的悬挂杆,看架势,应该是准备将飞机拖回军用机场。
刚刚因为拖头车的到来而散开的动物们又渐渐围拢过来。乔治突然说:“我有好办法,能拖延时间。”
乔治吩咐大家把所有的葡萄酒都搬出行李舱,魏佳骏和李光瀚负责拧松瓶盖,陈艾丽当二传手负责递给乔治。
乔治突然打开驾驶室的舷窗,连续扔出了几瓶葡萄酒,嘴里大声嚷嚷着,哇里哇啦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那三个正在车后搬弄悬挂杆的白种男人。
三个褐色头发的白种男人没想到飞机上的人敢打开舷窗,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健壮的黑猩猩已经扑上去,有的抱住头,有的抱住脚,还有的骑在脖子上。三个男人被几十只黑猩猩拉拉扯扯,又啃又咬,又捶又打,很快就被拽到了远处,衣衫破烂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躲藏在草丛中早已观察得仔细的花豹一跃而起,扑向了瘫在地上的猎物。
乔治吆喝着,晃晃手里的葡萄酒瓶,黑猩猩的头领率众又聚集到飞机舷窗下,仰着头伸长上肢接着扔下的葡萄酒瓶。
坐在拖头车驾驶座上的司机和副驾上的两个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黑猩猩和花豹的袭击吓傻了。他们赶紧朝黑猩猩放了几枪,就缩回去了,因为怕打中飞机,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关紧门窗,静待时机。
黑猩猩们听到枪声,顿时作鸟兽散,一时半会儿不敢靠近。站在外围看了半天热闹的野象群,早想着分一杯羹,黑猩猩们散开后,它们倒是越靠越近。
乔治继续拿着葡萄酒瓶诱惑野象,野象高大的身躯站在湾流公务机前完全没有相形见绌。它轻松地扬起鼻子,卷起葡萄酒瓶,轻轻一倒,旁边的伙伴们就可以享受到香甜的美酒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