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冷彩蝶院中的人都醒了。
他们一个个歪着的、倒着的,什么样的姿势都有。
红莲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她坐起来,扭了扭脖子,感觉浑身冰冷。
她不禁小声嘀咕:我怎么睡在外面?
她回想着:昨晚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还晕乎乎的,她扶着墙站起来。
环顾四周,发现院中的其他人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有的人头上还出现一个大包。
她当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踉踉跄跄地向冷彩蝶的屋子跑去。
“小姐!”
当她打开门的瞬间,怔住了。
只见冷彩蝶蜷缩在床上,抱着被子,脸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小姐!”红莲再次喊道。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呀!”
冷彩蝶一边摇着头,一边喊着。
红莲来到床边,她抓住了冷彩蝶的胳膊,眼中含泪:
“小姐,小姐,我是红莲!”
“不,不,你是凤暖,你是凤暖!
凤暖,我错了!
我再也不吓你了,再也不敢了!”
她不住地往后退,头不住地摇着。
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空洞无神。
思绪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仿佛她的灵魂已不知所踪。
混沌中已分辨不出眼前之人是谁,头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凤暖。
她的身体瑟瑟发抖,眼里盈满泪水,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陷入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红莲松开手,快速向大司马的书房跑去。
到了院中,大司马冷伯安刚下马车,看到红莲满头大汗、慌慌张张地跑来。
“红莲!发生了何事?”
冷伯安知道红莲一向沉稳,想必发生了什么大事。
红莲马上福了福身,惊慌失措道:“老爷,小姐病了!”
冷伯安一脸疑惑:“你们家小姐不是好了吗?
前两天,本官还看到她在花园里散步,今天怎么就病了?”
“老爷,小姐是真的病了!
您……您快去看看她吧!”
“唉!” 冷伯安叹了口气。
自从三年前,夫人仙逝,彩蝶就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就怕她出去惹事。
惹事有理还好,经常弄的没理。
他还得去善后,低三下四赔礼道歉,还得赔银子。
那种感觉就是低人一等。
没有办法,贪上这么个不省心的。
他快速向冷彩蝶的院子走去。
到了房门口,红莲有眼力的把房门打开,冷大人走进去。
冷彩蝶依然抱着被子,缩在那里。
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冷伯安一看,便知女儿是受了惊吓,忙上前说道:“彩蝶,我是你爹 ,你看看爹 !”
冷彩蝶斜眼瞅着他,吓得全身又开始发抖。
不住地摇着头,“不,你不是我爹,你是凤暖,你是凤暖!
我没想杀你,只想吓吓你!
我再也不敢吓你了!我错了,我错了……”
她一遍遍重复着,接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冷伯安听着这个气,可看到女儿的样子,又开始心疼。
他明白了,彩蝶是先吓凤暖,接着人家来对付她了。
“凤暖?”他喊出声。
暗道: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她是谁!
他深邃的眼眸看向红莲,问道:“凤暖是谁?”
“凤暖是明珠公主。”红莲回答。
“那明珠公主刚来大周,彩蝶怎么会和她有牵扯?”
红莲哭诉道:“小姐的一身伤,就是拜她所赐。”
冷伯安不听还好,一听这话,心中一股怒火顿时往上涌动。
“彩蝶怎么又去惹她,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看了红莲一眼,语气中带着怒意:“你跟我出来!”
红莲当时吓了一跳,忙跟了出去。
暗道:完了,自己惹祸了。
到了院中,冷伯安虎目圆瞪,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吼道:“跪下!
这几日,你们小姐都做什么了?从实招来!”
红莲吓得六神无主,吞吞吐吐道:“老……老爷,小姐知道……知道凤暖就是那个打她的人。
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冷伯安怒道。
红莲把这几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一交待清楚。
并补充道:“昨天晚上,小姐胸闷气短,生病了没去。
不知为何,我们早上醒来,全躺在院子里,小姐就这样了。”
冷伯安的胡子都快气歪了,一手指着红莲,勃然大怒:“你们是没去,可人家找上门来了!”
冷伯安上去就踹了红莲一脚 ,“就是你这个多事的丫鬟,唯恐天下不乱。
如果你不说,她每天待在府里,又怎么会知道打她的人是明珠公主。”
“还有,谁去买蝎子买蛇,捉蜘蛛了? ”
接着有四个暗卫从树上跳下来,跪在冷伯安的面前。
“属下有罪!”
冷大人看着地上四个亲手培养的得力干将。
“我让你们去保护小姐,你们可倒好,竟听她的话,任意妄为。自己去领罚!”
“是!”那四人离开了院子。
心里也是满是怨言,听谁的都不对,做暗卫太憋屈。
冷伯安又喊道:“来人,去请外域医圣。”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外域医圣到了。
当他看到冷彩蝶吓得蒙到被子里。
嘴里依然重复着:“我不敢了!”
根本把不了脉,外域医圣摇了摇头,道:“大人,事出有因,小姐惊吓过度,解铃还需系铃人。
不然,小姐一辈子都这样疯疯癫癫了!”
送走了医圣,冷伯安回到了书房。
暗道:这可如何是好?
你惹谁不行,偏偏惹皇上的掌上明珠。
这个逆女,是真能惹事。
明珠公主医术了得,你跟她玩毒物,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不能去找明珠公主,人家未必会给我面子。
唯今之计,只能找皇上。
好歹还有二皇子在,他可是我嫡姐的儿子,我和皇上还沾着亲呢!
他没有换下朝服,又坐上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凤离尘坐在龙椅上,批着奏折。
这时,他拿起一个红色急字的奏折看着,不禁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唉!每天都在死人。
如今瘟疫已到汉阳郡,更有百姓逃往武都郡,这可怎么办?”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大司马求见!”
凤离尘有些不解,刚在朝堂上见过,又有何事?
他放下奏折,一道雄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宣!”
冷伯安进入御书房,跪下:“臣冷伯安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伯安,平身!”
冷伯安没有起身,接着求道:“皇上,求您救救小女彩蝶!”
凤离尘看了眼冷伯安,颇为不解:“彩蝶怎么了?”
“皇上,都是小女的错,不该招惹明珠公主。
如今她受到了惊吓,一直叫着,再也不敢了,求凤暖饶了她,而且看谁都是明珠公主!
臣知道彩蝶罪该万死,可她是老臣唯一的女儿。
明珠公主医术高超,求您让她给小女治治病。
臣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
没有脸面上门求见明珠公主,只能厚着老脸求皇上。”
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皇上当时眉头拧在一起,不解地问:“凤暖一直在北冥,只是偶尔来两次。
之前都住在宫中,这才认祖回到公主府,她们是如何结怨的?”
大司马便将冷彩蝶在夺魂殿被打,放五毒到凤暖院中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