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男人眉目放松，躺在一张被银绿色床幔环绕的床上阖目沉睡。
黑色的睡袍在睡梦的动作下散开，隐约可见里面轮廓分明的胸肌和紧实的腹肌，腰侧清晰的人鱼线一路往下延伸，消失于真丝被子中。
床头处，摆放着一个小巧精致像钟表一样的饰物。
上面的时间跳动，11：20、11：30、11：40、11：50……
时间一点点流逝，床上男人呼吸渐重、胸口起伏越来越大，眉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蹙起。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男人失律的呼吸声。
“西弗——”
男人发出短促的惊呼，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还保持着刚才惊魂未定的恐惧。
阿塞斯喘了一会粗气，才慢慢平复下呼吸，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被噩梦惊醒。
“真的只是噩梦吗？”恢复冷静的阿塞斯喃喃。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仿佛他真的看到斯内普再次死在他面前。
依旧是满地的鲜血，那个对学生尖酸刻薄、说到魔药时熠熠生辉的魔药教授，再也说不了话。
成了一具漆黑而沉默的尸体。
蚀骨铭心的恐惧如潮水般随着回忆涌来，直至流遍全身。
阿塞斯低下头，双手插入发缝，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可是这次的恐惧比以往来得更加严重，阿塞斯深入发缝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努力控制呼吸，平缓心情。
呼吸逐渐放慢，眼看就要冷静下来，他跳得极快的心跳骤然加快，刚才的画面再一次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中。
血，满目的鲜血……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鲜血浸透，垂下的床幔、床上的被子全是红色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是红色的。
“红色、血、红……”
恍惚间，阿塞斯甚至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它们挥之不去地围在他身边。
用笑声嘲讽他的无能。
阿塞斯狼狈的抬手，一手覆眼，一手捂着疼痛的心脏，尽可能地不去看、不去听、不去闻。
可人总要呼吸的，尤其是阿塞斯现在根本控制不住急促的呼吸。
很快，它们找到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吞噬这个濒临崩溃的男人。
“够了！”
终于，阿塞斯失控怒吼。
周身魔力轰然爆发，以床为中心席卷而出，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风暴，携着愤怒和恐惧蔓延整个房间。
时隔那么多年，已经是巫师界高层战力的阿塞斯再次发生魔力暴动，而且比以往更加严重。
所有能看见的东西被卷起击碎，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狂啸的风使得空间发出清脆的撕裂声，黑色条状的黑洞凭空出现。
阿塞斯平时习惯一个人住，办公室给了苏珊娜，他一般晚上都会睡在炼金箱子的别墅里，而今晚也不例外。
现在他的魔力在炼金箱子肆无忌惮的爆发，比之前两只白虎的攻击更加强大，空间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之前顺手加固的成果了。
空间被撕裂，阿塞斯的魔力暴动还没结束，风暴肆虐，一道道裂痕融合，化作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像一张吞噬万物的巨嘴，所有被魔力风暴吹过去的东西都被粉碎。
阿塞斯低垂着头，黑发遮住脸上的表情，麻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身狂暴的魔力自发护住了他。
“嘀嗒——”
床头柜上满是七零八落撒一地的残骸中，刚才被打碎的玻璃瓶里，一滴魔药滴落，砸到地上迸出水花。
药草的清香轻轻扩散，驱散不安。
阿塞斯鼻翼微动，药草的清香短暂唤回了他的理智。
他僵硬地抬了下眼皮。
是魔药啊？
迟钝的大脑开始转动，阿塞斯定定看着魔药滴落，落到地上开出水花。
心跳随着水滴的掉落而跳动，逐渐恢复规律，刚才失去理智渐渐回归。
周围的风暴平静下来，阿塞斯坐着良久，直到空间里承受不住，发出轰鸣的倒塌声，他才注意到空间撕裂放大的黑洞，看到眼前一地的狼藉。
阿塞斯还是坐着，只是伸出一只手撑在床上，魔力从手中流出，稳下濒临毁灭的空间。
但空间的损坏太严重，即便阿塞斯一遍又一遍的铭刻魔纹，也只是减缓它崩坏的趋势。
仔细看还是能看到黑洞再加大。
心知已经救不回来的阿塞斯站起身，走出房间直奔楼上，将所有书籍全部收到炼金戒指里。
又去下楼去魔药室和炼金工作室把还有用的东西收起来。
最后是药圃，阿塞斯眼都不眨一下，一下把所有药草全部收走，不管有没有成熟。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离开。
平稳的空间在阿塞斯离开后，轰然倒塌，所有东西都被卷入可怖的黑暗。
阿塞斯出来后，直接走向另外一个箱子，把所有东西暂时放到那边。
放完东西他没有停留，马不停蹄走出箱子、离开办公室、走向地窖。
深夜冷清的霍格沃茨走廊中，一只蜘蛛爬过，蓦然出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它缩回了角落。
脚步声穿过走廊，直奔阴冷的地下室。
阿塞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地窖，可能是因为为了心安，可能是为了看一眼那个倒在血泊中无声无息的人现在生动的模样。
走过一个拐角，阿塞斯放慢脚步，最终在离地窖不过一百米处停下。
这里是可以看到地窖的。
阿塞斯失神地看着地窖门口，脚下的步伐却久久抬不起来。
他不能去见斯内普，最起码现在不能。
这次的噩梦和后面的失控不会是一次偶然的爆发。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阿塞斯的就是他自己，早在之前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只是没有重视。
借着在这里可以冷静思考，阿塞斯迅速把自身情况剖析。
这次的失控他知道缘由，那噩梦呢？噩梦是为什么？
阿塞斯回忆今天在纯白空间的所作所为。
“是预言……”
嘶哑干涩的话打破寂静的深夜。
他可以清晰的回忆出今晚的噩梦，详细且真实，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噩梦。
找到原因，阿塞斯再次沉寂下来，失神看着地窖的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月光悄然隐蔽，无人知晓的黑夜中，他站了很久，直到天边出现一线白，才拖着发麻的双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