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白枕辞的声音自漆黑中传来,慢慢的,淮镜才感受到了屋外浸透进来的月光,倾洒在白枕辞的脸上,勾勒出明朗清晰的轮廓。
这是淮镜头一回听见白枕辞略微颤抖的声音,那种似是无法用他那身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从容去控制的颤抖。
淮镜看不见白枕辞的表情,但她尤其后悔,她刚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恬不知耻的话啊?
淮镜瑟缩道“不试了,不试了,睡觉吧。”
“嗯。”白枕辞沉沉应了声,带着些微沙哑。
趁着没有烛光,淮镜在月『色』照不见的地方,快速穿上自己那身白『色』衣裳,逃也似的躺到了床上,借着月光看着白枕辞在地上的竹席上躺下,方才沉沉松了口气。
淮镜在方才的气氛中羞涩得难以入睡,听着屋外山林里,小径旁,花园中的蟋蟀和蝉鸣,越听越精神。
良久,地上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道“你以后若是再说出试一试这样的话,我便不会客气了。”
淮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完过后却是打心眼里的安心和温暖,却仍是嘴硬道“我……我说着玩的。”
“淮镜。”白枕辞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郑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淮镜认真问。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淮镜静静等着他再次开口。
白枕辞顿了顿,认真道“待我们封印了混沌之灵,便再也不管这六界之事,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去,可好?”
淮镜软软道“可是……我们自己日子该是什么样的?”
白枕辞想了想,翻了个身,在竹席上平躺着,深邃的眼眸徐徐睁开,看着天花板,笑道“比如说,凤君和凰尊,如我们这般年纪时,已经从金凤生到无『吟』了。”
淮镜心中又被堵了一堵,撑起身子看向地上躺着的白枕辞,责备道“白枕辞,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一些……啊?比如把酒话桑麻,比如采菊东篱下,比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之类的场面?”
白枕辞笑了笑,亦是撑起身子,与淮镜四目相接,道“那些场景都太琐碎了,与你在一起之时,怎能心怀那些杂念?”
淮镜顿时又被白枕辞一句话弄得满脸绯红,嘟囔半天,一个反驳的字眼都没说得出来。
最终放弃,欣然接受。
“睡……睡觉吧……”淮镜逃也似的躺回了床上,不想让白枕辞看出自己的仓促和慌张,心底却有说不出的暖意。
那种被人置于最重要的位置,最唯一的位置,细心宠爱呵护的暖意。
得此一人,此生何求。
这样一个念头出现在淮镜脑海里时,更多的所求便压抑了上来,让人喘不过气。
她还要求六界安稳,求苍生太平,求父神创造出来的这样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得以完好无损地延续下去。
如此想来,那样一个“过我们自己的日子”的愿望,似是真的有些难。
好。白枕辞,我答应你。若是可以封印混沌之灵,我成全你,也成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