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表达感谢,这个问题难住了战远,随便送个几千块钱肯定是不行的,这点钱都不够陆春华几天消费的。林业局服务中心崔蕾的男朋友,在公路收费站上班,每天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去酒吧潇洒,据说他一个晚上的花销就有上千块钱。山城有个潜规则,事业编制的价格是五万块钱,这已经是体制内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战远并不是进编制,完全没有市场价作为参考。战远琢磨了很久,认为陆春华最多只能安排他一个宣传科副科长的位置,这个位置能值多少钱,实在是不好估算。
无奈之下,战远想到了师傅王兵,只能找到他,给自己出出主意。
王兵对于一个副科长的职位很是不以为然,没有级别的职位,完全就是口头支票,随时有鸡飞蛋打的可能。不过也对战远来说,确实是一次进步的机会,沉思良久后,说道:“给他两万块钱表示一下吧,
“两万块钱,会不会少了点?”战远问道。
王兵抽了口烟,说道:“其实我觉得一万块钱就够了,你要考虑自己的实际情况,现在还是林场的编制,要是这回你送的多了,要是提拔科长的话,你打算送多少?进编制的话,你又送多少?”
“你说的对,确实是这个道理。”战远点头答应道。
王兵又提起了郑军在山城日报的那篇通讯,得知战远已经和陆春华讨论过这件事后,感慨的说道:“郑军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挺实在的人,没有想到也会来这么一手。这回市里批给他一个先进事迹的典型,我们单位还开了表彰会,听说马上就要提拔他当主任了。”
战远撇了撇嘴:“陆局说,他爸爸是以前的市电视台台长?”
王兵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现在还在人大当代表呢,这回的事情,估计和那个老家伙脱不了关系。”
“这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个当官的爹,确实是不一样,比我们这些坐爬犁下山的土鳖是强多了,累死累活干点出点成绩,放个屁的功夫就成了别人的了。”战远忍不住吐槽道。
“你要在体制内混的时间还长呢,这才哪到哪!”王兵说道:“劳动局的那个十八岁的行政办主任江明,你听说过没有?”
战远点了点头,说:“不就是我们单位江辉的表弟嘛?”
王兵一愣,反问道:“江辉是江明的表哥?那他爸就和江副市长是亲哥们?”
战远说道:“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他怎么能当林业局行政办的科长。”
王兵说道:“怪不得,原来是一家子。”
战远问道:“师傅,你刚才说江明怎么了?”
王兵说道:“江明去劳动局的时候才十七岁,干了大半年后,满十八周岁了,看上了行政办这个位置。可原来的主任刚任职几个月,又没有什么错处,江副市长就安排组织部门的人找他谈话,让他主动辞去职务,否则就给他扣帽子。”
王兵叹了口气,好像有些伤感的模样。
战远追问道:“后来呢?”
王兵说道:“后来那个主任没有办法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只能主动提出来,结果还是被发配到乡镇去了。”
战远看了看满天的乌云,遮蔽的阳光都透不出来,一语双关的说道:“这个天,什么时候能亮啊!”
王兵却说道:“天永远都是这样的,咱们都是小人物,管不了那么多,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理。”
不知道哪来的野狗,趴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翻腾着里面的残羹剩饭。战远说道:“有时候感觉,人活的真特么的累!都不如这些猫啊狗啊的,吃饱了就行,就算是要死了,也不过是找个舒服的地方一躺就行。”
王兵说道:“人可不行,就算死了,也要交火化的费用,说是不浪费耕地面积,可咱们这地方又不是寸土寸金的北上广,哪家火化完不还是照样埋在地里?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人死了都不放过,还得榨干尸体的价值。”
聊着聊着,两人就到了饭店里,一直喝到了半夜,战远才踉跄着回到了家。
第二天一早,剧烈的敲门声传来,战远以为又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来不及思考就跳下了床,只穿着条内裤就打开房门。
“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张丽发出一声尖叫,捂着脸转过头去。
“不好意思,你等一下啊。”战远连忙跑回了卧室,穿上了衣服。
“我刚才以为是我们单位的人来了呢,一着急就直接来开门了。”战远难为情的解释说。
张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这都快中午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战远吓了一跳,连忙看了看时间,果然是十点多了。“我去,这么晚了都,这回上班可迟到了。”
“你睡迷糊了啊?今天是周六,你们单位不休息嘛?”张丽“咯咯”的笑出了声。
“啊……,周六啊?哎呀,我昨天晚上喝多了,这一早上都蒙圈了。”战远摸着头笑着说。
“怎么,不请我进去嘛?”张丽问。
“请进,请进,来我这还客气啥,又不是不熟悉。”战远连忙拿了拖鞋,招呼着张丽进屋。
张丽穿着一身的粉色运动服,鼻尖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俨然是刚锻炼回来。
“你这是去跑步了?”战远问道。
“嗨,最近有些胖了,我就想着跑跑步,运动一下,给自己减减肥。”张丽十分洒脱,一点都不把战远当外人。
战远打量着她,说道:“看起来也不胖啊!”穿着运动服的张丽,身体的曲线都被勾勒了出来。他突然觉得有些焦躁,下体的帐篷升了起来。
“你往哪看呢啊!”张丽作势打了他一拳,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
战远松了口气,她应该是没发现自己刚才的尴尬。“你先坐一会,我去洗漱一下,大早上的,脸没洗牙没刷的,就被你从被窝里揪出来了。”
“去吧,我等着。”张丽靠在沙发上,转着头打量着屋子。“你这里换了不少的东西啊,花了不少的钱吧?”
战远在洗手间里回答道:“还行吧,也没花多少钱,都是些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