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重新做一份材料,直接送给庞市长,会不会被张秘书赶出来?”战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如果自己这样干,那是完全不符合体制内规则的。转念又一想,自己都要卷铺盖滚蛋了,还在乎屁的规则,先蒙混过了这关再说。
确定了想法后,战远急忙打了个出租车赶回林业局,用最快的时间重新做了一张表格,并把内容填写完,上楼找到高军重新盖了林业局的公章,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市政府。到了电梯门口,他看了下时间,只用了半个小时多一点的工夫,庞市长应该还在办公室。
出了电梯,战远让自己努力冷静了下来,感到呼吸顺畅了些后,缓步走向庞市长的办公室。路过张秘书的门口时瞥了一眼,只见张秘书还在低着头奋笔疾书,顿时又觉得轻松了些。
敲门的声音响起,正在看书的庞市长抬起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庞市长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说:“进来吧,你有什么事情?”
战远心想,果然领导都是健忘症患者,庞市长半小时前还见过自己,现在看他的表情,却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不过也是,堂堂一个市长,正厅级的干部,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怎么可能被他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和一个小角色计较程序的对错,看来自己过度担心了。
“庞市长,您好,我是林业局的战远,刚才和李书记一起来找过您的的。”战远突然觉得信心爆棚,紧张感一扫而空,说话的语气十分流畅。
“啊,怎么?不是盖完章了么?还有什么事嘛?”庞市长一脸的迷茫,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眼前这个小伙子的来意。
“是这样的,庞市长,刚才因为我的工作失误,有一张表格出现了错误,所以我回林业局重新做了一份拿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再麻烦您盖一次章,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战远仔细斟酌着每一个字句,尽力把话说的谦虚礼貌,避免引起庞市长的不愉快。
“原来是这样啊。”庞市长轻声说道,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本小说,他随手把书页折了一下,放到了旁边,说:“这是小事情,你把材料给我吧。”
战远急忙走上前,把先进事迹的表格递了上去。
庞市长接过后,仔细的看了起来。战远笔直的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显得不卑不亢,其实他的心跳止不住的快了起来,生怕庞市长给李春生打电话询问情况。
“字写的不错,像模像样的。”庞市长轻声表扬了一句,拿出抽屉里的公章,盖了上去。
战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小伙子,收好了啊,再出意外,我可就不管了。”庞市长微笑着把表格递了过去。
战远连忙双手接了过来,感激的说道:“给您添麻烦了庞市长,那您先忙,我告辞了。”
庞市长依旧是挥了挥手,继续坐下看起了小说。
战远的余光扫过,看到了小说的名字《鬼吹灯》。
离开的时候,战远的脚步轻快了很多。心想着,就算被张秘书拦住质问,只要自己的脸皮厚点,就算唾沫星子喷在脸上,也要当成春风拂面,不能表现出一点不愉快。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张秘书还沉浸在文字堆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战远自然是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抓紧时间溜了。
出了门后,战远长舒了一口气,感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却感觉像是过了整整一天,本以为这回死定了,没想到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了关,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回到林业局,战远先把材料交给了仇宇,准备得到他的确认后,再邮寄到省林业厅去。
“这么快就把章盖完了?”仇宇握着战远递过来的文件袋,有些不可思议的问。
“是啊,李书记直接带我去的庞市长办公室,盖完了章,他就离开了,我自己回来的。”战远把整个过程说了一下,只是省略去了自己回来修改材料和第二次去市政府找庞市长盖章的过程。
仇宇脸上带着不相信的表情,问:“李春生没有难为你?很痛快的就带你去盖章?”
战远说:“痛快肯定是不痛快,前前后后和我确认过好几次,先是问我先进都是谁定的,又问我材料是谁写的,看模样是不高兴了,可是嘴上却啥都没有说。”战远心说,我没招谁,没惹谁的,差点被你们俩当成炮灰了,我可犯不着为你们遮掩什么,谁问什么我都实话实说,就算是我给你们俩加点油,让火烧的旺点,我也看看热闹。
仇宇闻言一副正该如此的表情,说:“我就说,这瘪犊子不可能没有意见,你好好想想,他都说过什么牢骚,一点细节都不要落下。”
战远故作沉思了一会,说道:“有个事情,不知道说出来对不对。”
仇宇连忙追问道:“你说啊,不要怕,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战远说道:“在市长办公室的时候,庞市长问李书记,这几个先进是不是林业局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的。”
仇宇着急的问道:“李春生是怎么说的?”
战远故作沉思了一会,说:“好像是说,是陆局长自己定的,还说他就是个跑腿的,庞市长听到这话后,说了句,春华的工作作风还是这么强势,到哪个岗位都改不了。”
仇宇紧张的握着拳头,迫不及待的说:“他真是这么说的?你亲耳听到的?”
战远说:“应该是这个意思,当时我离的远嘛,我这小角色,您知道的,听了个大概意思,应该差不多!”
“好,好,好。“仇宇连续几个好字:“李春生你看我不去陆局那告你,这事情没完。”
“科长,你可不能和陆局说,这是我说的啊,真的,你要是让我去和李春生对质,那还不如整死我呢!我还不想回林场搬木头。”战远心里暗笑,这俩货掐起来才好呢,他才不信陆局会为了这屁大的事情大动干戈,都是处级干部,这点城府肯定是有的。
“你看你这点出息,把你吓得,我还能把你卖了嘛。”仇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
战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现在在林业局的根基实在是脆弱了,想要在机关里生存下去,只能装孙子扮弱小,他可不想被仇宇顶在前面当枪使唤,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