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特堡清晨凉爽如初生婴儿那奶香奶香的屁股蛋,让人恨不得把脸贴在上面揉搓成百上千遍。
东升旭日的光芒驱散未尽夜色的黑暗,明晃晃的阳光铺在里斯特湖的湖面上,湖水波光如蛇鳞游蹿。
在这舒适的清晨,里斯特堡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压抑气氛。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今天是绿叶岛主教兼大法官贝克特先生当众宣判的日子。
牧民们围在广场周遭,翘首以盼。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发酵,老牧民一家的血案已经传遍全岛,万众瞩目的判卷时刻即将来临。
“你们说,主教大人会依照法律判决吗?”
“我觉得肯定会,这几天不是有消息传出来吗,那些参与屠杀的人,都被逮住了。”
“胡说,那个主犯,托伦斯特男爵一家就跑了!”
“这可不关摄政大人和主教大人的事,我听说——”
争论还未结束,广场中央的铜钟就被敲钟人高频敲响,快速扯动绳索,铁质圆锤敲击铜钟内壁,发出清脆而高亢的声调,几乎能传遍整个里斯特堡。
在悠扬的钟声里,面容威严而庄重的贝克特主教兼大法官缓缓走上主席台,紧随其后的是涉案的双方人员。
原告席上只剩下被杀害的牧羊女的未婚夫,真正的受害人一家已被灭门。
被告席上则有二十多人,托伦斯特家族的骑士和扈从,以及参与行凶的下人。
“肃静!”贝克特敲击木槌,全场顿时肃然。
“我以大法官的名义宣判,判处牧民灭门血案的主犯托伦斯特绞刑,鉴于其已逃离绿叶岛,即日起发起通缉,捉拿凶犯归案。
因托伦斯特男爵屡屡不法,其家人亦不能规劝制止,反而助纣为虐,其子杀害牧羊女,罪大恶极,特在此宣布莫琳伯爵及林奇摄政对托伦斯特家族的惩处——剥夺其爵位和封地!”
此话一出,广场周围的民众瞬间爆发出响彻云霄的热烈的欢呼。
林奇“仁慈圣徒、律法与公正的扞卫者”的名头更加响亮。
紧接着,贝克特继续宣判,判处牧民血案中动手杀人者全部绞刑处死,帮凶之人全部被判处十年苦役,不可赎刑(花钱抵罪)。
“双方可有异议?”贝克特高声询问。
被告一方的律师举起手,被允许后,向原告席上的年轻牧民道:“先生,希望您能给予我方人员改过的机会,允许赎刑,我们愿给予补偿。”
这时候,广场上每个人的眼神都看向年轻牧民,他是死去牧羊女的未婚夫,如果有赔偿,他是唯一的受益人。
从底层到商人,从商人到贵族,无一不在望着他,等他抉择。
底层人希望他能守住本性,要求公正而严厉的审判,但他们又觉得这很难,因为自己也无法拒绝这等诱惑。
商人和贵族大部分却觉得,这个年轻人一定会选择那笔不菲的赔偿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名年轻人几乎是在最快的反应时间内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他们从未给我的亲人重新来过的机会,补偿也无法换回生命,我要求公正且严格的审判,绝不允许赎刑!”
广场瞬间沉默,紧接着却像沸腾的蒸笼一样,顷刻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欢呼。
“嘿!你们听见了吗,他拒绝了!”
“那是,他可是我们牧民的人,我们都是硬骨头!”
“哦!小伙子,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
一次公开判决,一名男爵和两名骑士烟消云散,众多人头落地。
在广场中央的陪审团成员中,很多人都在林奇的不断改革中受益。
已无人问津的肖恩学士的遗孀,如今已是各大陪审团的常客,他们就像林奇重金买来的马骨,在每一次公正审判的同时,都在宣扬林奇仁慈而宽容的美名。
曾经的情妇住进了肖恩学士留下的一座小庄园里,她的孩子们则被莫琳亲自教导。
不过,大女儿或许是跟着母亲在陪审团里待得太久,彻彻底底喜爱上了法律,并且对公正且仁慈的大法官贝克特崇拜不已。
事到如今,林奇的名声已经彻底稳固,哪怕肖恩学士的遗孀和孩子全部死亡,也不会有多少人怀疑他。
有时候公正和仁慈好像是软弱无力的代名词,因为它们并无法像刀剑那样刺穿敌人,也无法像盔甲那样保护自己不受敌人的伤害。
但在统治的过程中,它们却是不可或缺的强大力量。一个政权的信心必须建立在正义的基础之上,哪怕他夺取天下时的手段再黑暗,夺取之后的统治也必然要顺应人心的真善美。
黑暗可以遮蔽一时,但唯有光明才能被永久传颂。
望着那些因听到公正判决而欢呼的人群,望着那些心满意足离开的一个个底层人,贝克特主教轻轻拍着身边小女孩的脑袋,她是肖恩学士的大女儿珊莎·格兰瑟姆。
“看到了吗,孩子?”
珊莎有些懵懂,又有些崇敬地点着可爱的小脑袋:“嗯~!”
“你看出了什么?”贝克特主教问。
女孩毛毛虫似的眉头皱了皱,想了好一会儿:“他们在为判决感到满意。”
“判决中要杀人,你是说他们在为杀人而兴奋吗?”
“不!”珊莎迅速否定,但又说不出为什么,她还太小。
贝克特主教又问道:“律法中有那么多刑法,动不动就判处死刑,珊莎你觉得这样的法律仁慈吗?”
其实,贝克特主教已经不是在和珊莎问答,他是在为自己经历的一切而感慨。
绿叶岛、里斯特堡和自己以往在王国所处的任何城市都不一样,这里有种蓬勃的昂扬的生命力,有着对公正和仁慈的天然追求,有着一群敢于反抗和创新民众的同时,以及最关键的--有一个英明的领导者。
恍惚间,贝克特主教觉得,如果自己要建成《神谕》中的地上天国,那也只有绿叶岛有一丝可能。
就在他愣神之际,被他摸着小脑袋的珊莎完成自己那稚嫩的思考,抬头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贝克特主教,抬起小手轻轻拽了拽主教的长袍。
“先生,我想清楚了。”
贝克特主教露出仁慈的笑容,“说吧。”他在等待珊莎说错后,自己崽和蔼地纠正她。
然而,让他感到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珊莎那对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姑娘抿了抿嘴唇,像个鼓起勇气的小狮子:“法律不需要额外的仁慈,法律的公正就是最大的仁慈。”
贝克特主教先是一愣,随后脸色郑重,一字一句的说到:“珊莎,以后你一定会成为伟大的法官。”
这一刻贝克特主教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绿叶岛这片土地的确很与众不同,林奇也有别于自己见过的任何贵族,他治下的民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