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药剂与谣言
暮色昏沉，天空中的薄云被海风驱散露出淤青般的灰暗。
夜幕之上，新月一钩嵌在橡木林的上空，就像黑漆漆的天空给划开一道裂缝，漏出清冷的银光。
哀嚎森林，这座处决死囚的刑场因时常传来惨叫而得名。
沿着小路穿过高耸的橡木林，来到距离河边不远处水杉林立之地，就是哀嚎刑场。
两个农夫之子，按照新主人林奇的指示，已经在这片区域搜索了足足三天。
自打上回狩猎被雇佣，因协助林奇斩杀刺客逃出险境的功劳，麦垛和草叉咸鱼翻身，摇身一变成为林奇的扈从骑士。
虽然两人还不会骑马，但胜在忠心可控。
哑巴草叉背着一个藤条编织的篓筐，忽然看到在一颗水杉阴影下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那株植物叶片茂盛，每一片叶子都像是放大版的柳叶，它们拥簇成一团好似荷花，在叶片中央窜出笔直且对称的茎秆，茎梢末端各生长着一颗血红色的小果子。
草叉激动地拍着双手，呜呀呜呀地叫来麦垛。
麦垛看到这株植物也喜不自胜：“这就是主人要的找的药草，快点把它挖出来！”
草叉却一把拉住哥哥，指着药草的上方，摇头阻拦。
麦垛抬眼看过去，那里倒吊着一具干枯的尸体。
他瞬间想起主人叮嘱的话，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麦垛对草叉点点头，比划了一番，两人才退到几步外开始操作。
麦垛拿着一把小铲子上前，在药草周围挖去表层土，露出圆圆的球根头部，而后用绳子套紧套牢。
草叉从背篓里抓出一条不大不小的黑狗，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黑狗的尾巴上。
随后，两人退到足够远的距离，将连接药草和黑狗的绳子拉直。
用破布蘸水捂住口鼻后，麦垛掰开一块面包，在远处诱惑饿了好几天的黑狗。
那只可怜的狗拼命冲向面包，用力拽动绳子，直至将地面下那株棕色的植物根茎彻底拉出。
那条根的形状很像人参，但却分成两个部分，顶端是圆球状，下面是长条状，粗略地看倒有些人形模样。
这就是人精草！
人精草刚一出土，瞬间弥漫出一阵淡淡的血色烟雾，蔓延到正在啃食干面包的可怜狗子身边，那条黑狗瞬间暴毙，血雾也随之消散。
过了好一会儿，麦垛和草叉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并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草装进木罐里密封。
......
两人将人精草带回来时，林奇都惊呆了。
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自己苦寻不得的宝贝，居然让他们找到了，还给成功采摘回来。
林奇愈发坚定，这两个农夫之子忠诚且幸运，自己必须带着一起走。
“做得很好！”林奇不吝赞美，然后赐给他们每人一个银索。
两枚银索，几乎是一名农夫一整月的收入，对麦垛和草叉来说堪称巨款，他们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现成的钱。
两个手下高高兴兴地退下后，林奇才打开木罐，仔细研究起来。
切掉用处不大的叶子和茎秆后，只留下一段十五厘米长的根部，根须很少，光滑得像一根小萝卜。
“这就是炼制暴躁公羊的关键呐，闻起来好像是有一股男性精业的味道。”
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经验，再度熬制暴躁公羊，林奇驾轻就熟。
这份药剂的制作本身并不难，只需要把人精草捣碎用烈酒浸泡萃取精华。
将磨碎的公羊生殖器和黑色鬼头菌，一起加入煮过柚木树叶的沸腾绿水之中。
继续煮沸大约半个小时，撤去柴火，将人精草萃取液倒入其中，缓慢冷却。
直到药液温度下降到不烫手的程度，药渣和药液分层后，分离清澈的棕绿色药液。
继而用粗糙的蒸馏方法，蒸馏药液，得到大约五十毫升的纯净液体。
林奇已经搬回自己的单独小院，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成功制取了一瓶暴躁公羊。
那些药渣也没浪费，被林奇搓成药丸装瓶储存起来。
手捧清澈的药剂，林奇脸上闪烁着痴迷的神采，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验。
亲手制取一份具有超凡效果的药剂，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是头一遭。
这份药剂的成功炼制，无疑会给自己带来巨大帮助。
两天后就是布兰奇的受洗日，离开绿叶岛之前，自己必须留下点儿什么。
而在三天前，自己曾亲自登门拜访卡尔子爵。
剑鱼家族的族长这次没有拒绝，反而十分热情，不仅因为林奇在反杀刺客时的表现，更因为林奇隐晦提到了他的三个儿子。
年近六十的卡尔子爵，自从三个儿子死后，一直在潜心造人，但却徒劳无功。
年事已高，有心无力，岁月带来的弊端让这位英明的老子爵陷入后继无人的风险。
林奇现在还记得，当时卡尔子爵怀着嗤笑之心，当着自己的面喝下大约十毫升稀释过的暴躁公羊后，那窘迫尴尬的场景。
一个六十岁的老先生，当着二十岁的年轻后辈，脸色涨红难以遏制久违的冲动，最后只能丢下客人自己溜走。
恐怕这种经历，卡尔子爵这辈子都曾有过。
窘迫归窘迫，强大的药效却让卡尔子爵看到了重新生育子嗣的希望，于是隔天便秘密联络林奇。
两人很快达成交易，等到林奇前往封地后，卡尔子爵会派遣三名训练有素的副船长帮助林奇打造船队，并用粮食交换那神奇的药剂。
相同的事情，还发生在树王之城的乔治·弗雷身上，这位敏锐的商人一眼就看出商机，愿意用高昂的价格购买暴躁公羊。
林奇欣然同意，尽管这昂贵的药剂很难持续生产。
“呼......”林奇绷紧的身体缓缓放松，将装有暴躁公羊的玻璃瓶收好，背靠椅子休息起来。
再有几天自己就要离开，有鉴于弟弟布兰奇对自己的“关照”，自己也得送他点儿什么，才能彰显兄友弟恭的亲情。
林奇唤来麦垛和草叉，两人很快把房间整理干净，瓶瓶罐罐都放进木箱内，用麻布和羊毛衬垫。
......
约莫一个小时后，深沉的夜色愈发昏暗，新月被乌云遮蔽，滴滴哒哒的雨点儿开始坠落。
一个黑影悄悄走进林奇的院落，头戴帽兜看不清是谁。
两人在房间里密探了好一会儿，帽兜下传出愤慨的声音。
最终他从林奇手里接过一只玻璃瓶，郑重地向林奇弯腰鞠躬，以骑士荣誉立下誓言，之后悄然离开。
干掉便宜老爹剩下的那半瓶暴躁公羊，经过林奇重新稀释，已经配制成效果拔群的催情药剂。
望着没入雨夜的黑影，林奇嘴角挑起一抹冷静的微笑。
如果暴躁、贪婪的幼狮布兰奇，再染上超出年龄的色欲，会怎么样呢？
自己已经等不及要看这场缓缓拉开帷幕的好戏了。
“唉......真不知道精彩时刻上演时，我在不在场......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
秉承着这一理念，林奇第二天便再度出门，与前些天一样，游走在里斯特堡的大街小巷，甚至还去了苦命女人聚集的夜莺巷。
俊美的红发雄鹿，差点儿被那些大胆火辣的姑娘们扔过来的手帕淹没。
凡是林奇路过之地，随后就有骨瘦如柴的乞丐走街串巷，布兰奇受洗日将会免费发放贵重礼物的谣言不胫而走。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混在学士对外发布的公告中，像瘟疫般快速蔓延，以谁都想不到的速度吸引着那些穷困无望的底层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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