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知道她这话的重点在下文,配合的问道“哦?为何事忧心?”
“外界都传那东彦的步若鸿死了,我们却知,他是失踪了,我那兄长便总忧心,他有一日也如步若鸿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她说完,拿眼觑了觑傅雪。
傅雪掩了掩唇“你不如直接问我,步若鸿是不是我偷走了,何必这么生分,非要弯弯绕绕?”
庄未染拍了拍胸口“你早这般说啊,我寻思你从前离开隶元上府,都不曾找我襄助,显然未把我当自己人,我可不得说话小心些。”
这件事使她耿耿于怀至今,明明那时明负雪与黎红蝉有夺夫之恨,为何明负雪会找黎红蝉求助,却不找她这个拿出十分诚心想要拜师的人。
傅雪只觉得芳官真是十足了解庄未染,她所说庄未染问罪问的恐怕不是傅雪心中所想,倒果然不是。
黎红蝉面无表情的望过来“你这老醋吃得够久的。”
算算日子,的确也有将近十年了,傅雪的记忆已有些模糊,那时布置的计划都忘了个干净,但选择黎红蝉的原因还是知道的,“因为她,一身正气啊……当然,我不是在说你邪气。”
庄未染瞪着黎红蝉半晌,“是挺有正气的。”
傅雪哼笑了一声,“她那时看着就像那种帮扶弱小、铲奸除恶的侠女。”
庄未染与黎红蝉不同,黎红蝉看见眼前不平事,只要力所能及,可能都会想要管一管。
而庄未染,也并非不善良,但除非人要死在她的面前,或让她看到了实质性伤害,才有可能会伸出援手。
所以,以当时傅雪的处境,找黎红蝉才是最合适的,庄未染说不准还会反过来劝她,因为那时席暮长除了将傅雪困于后宅,违背她本人意愿,其他方面待傅雪委实不差。
傅雪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之意,在庄未染的理解认知里,就算不上受到了严重伤害。
说白了,其实就是黎红蝉头脑简单一些,好骗一些……
黎红蝉不满的眼风扫了过来“什么叫看着像,本来就是。”
“好好好,对对对,就是。”傅雪顺嘴道,怎么不是呢?若不是她还有一腔侠骨,她也不会为了傅雪的安危跟到北阴来,最后相认。
庄未染很是感慨“那时未曾想到,你们竟然是亲姐妹,这就是缘份啊。”她将话题又硬生生扯了回来,“所以步若鸿当真是被你偷走了么?”
傅雪干脆道“是。”
庄未染一时有些语塞,虽然心里设想过千百遍就是明负雪干的,但事情一旦被证实,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大家都是女人,她还在卖胭脂,有些人已经偷走了一个一国之主。
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傅雪又问道“你是为他而来么?要见一见么?”
庄未染的确是存了好奇八卦和解惑的心思来的,但没想到这么顺利,“他还活着?我可以见么?”
傅雪轻笑一声“有何不可?”
哪怕传到东彦那边去,一个被东彦所有人亲口断定已死的人,他们敢来讨要说法么?
这种事不能摊开明面上讲,一旦讨要说法,必然要动战事,东彦丢不起这个人,一是因为他们国君被偷,二是因为他们无能到只能用死亡掩盖国君被偷的事实。
素灵宫的园子上方都覆了铁网,铁网非一个整体,而是由多根指头粗的铁杆拼接的,每一根的尽头都卡在墙里一架改良弩的机括上,一旦有人破坏这根铁杆,使它失去支撑,两边改良弩的机括松开,里面的弩箭就会从墙上的洞口而出,对向发射,而且是多发弩,一发十八箭,形成一个扇形射程。
也就是说,如果破坏横、纵各一根,就会形成360度无死角箭雨……
素灵宫的大门都用铁栏杆围了,暴力破坏同样会触发门两旁的机关。
这些机关都是后来为囚步若鸿专程打造的,以防他逃跑或有人来劫走他。
也是因为这些机关的增加和完善,步若鸿不必被日日困于室内,偶尔还可以在园子里逛上一逛。【参考四合院中间的园子,每一宫就相当于一个四合院】
庄未染是被黎红蝉领过来的,她们站在大门的铁栏杆外,就瞧见步若鸿正拿着一个木瓢,给不多的花花草草浇水。
步若鸿余光瞟见门前有人,他站直身体,凝目望去,见两位女子站在门外,心跳不由快了几分,猜测哪个是明负雪。
以为她在大半年后终于想起了自己。
陈泊简也一时怔在原地,仔细分辨了一会,低声对步若鸿道“那高一些的是二公主,另一位却不识。”
步若鸿则在猜测明负雪会不会同那日一样易了容。
庄未染见步若鸿瞧向这边,微微福了福,朗声道“西照国长公主庄莫离见过陛下。”
步若鸿打量她两眼,与那日求见他的人完全不同,声音也不同,连名字都不同,心道,这才是真的西照国公主,北阴与西照果然是一丘之貉。
但步若鸿又十分郁闷,明负雪扮得那么不走心,他还是上当了。
他有些失望,“阶下囚不敢被称陛下。”
庄未染笑道“我瞧着陛下过得十分悠闲舒适,想来北阴未曾苛待陛下。”
步若鸿有些不悦“公主是来瞧我笑话的?”
“怎会,只是帮我兄长瞧瞧生活居住环境,省得他日日忧心他会被人偷走责打虐待。”
庄莫渡确实瞎猜过这些情节,那时庄未染笑话他“你可省省吧,那些人怕是看不上你。”她那时心中觉得这事是明负雪干的,嘴上却并未一口咬定就是明负雪干的。
庄莫渡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此时听闻庄未染这么说,步若鸿一愣,他国君做久了,何人曾与他说这般玩笑话,竟有些信以为真,“明负雪是打算将我们这些一国之君全部关起来么?”
庄未染忙否认道“不不不,这只是我兄长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