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北阴的许许多多见闻被来往的行商口耳相传,使南奏国与西照国的百姓都有所耳闻,尤其是西照国的百姓,极其羡慕,什么义务教育、劳务合同、《劳动法》、女子入学,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并且还听闻,北阴正在酌情修订《婚姻法》,将予以妇女一定的保障。
通奸、强奸及私人人口买卖,譬如发卖侍妾都是重罪,都需要尊重妇女意愿。
许多事不能一蹴而就,但只要开了头,就会有延续和进步。
仅仅这些,就足以让其他国家的百姓叹为观止,羡慕不已。
而这些措施也使北阴百姓的凝聚力更强,民不惧官,官不欺民。
再后来北阴开始发行一种‘杂志’,名为《北阴志》,全是北阴这些年来一步一步的发展历程、完善律法和建设手段,还有一些民生方面的经验之谈,譬如,如何提高小麦亩产?貂的养殖需注意什么?
除了武器制造,什么都有。
是经由傅雪同意后,翰林院与国子监的师生共同承办的。
只收取了成本费用,十文钱一份,最初是用来培养国子监学子的见识和对这个国家各方面的深入了解,只有知道其中的不容易,才会更加热爱并会为之投入建设热情。
但没想到,居然很受百姓欢迎,后来这杂志竟远销其他三国,直到所有国君和他们的朝臣几乎人人都有。
西照国国君庄莫渡想要照搬全抄,但国情不允许,且《劳动法》和劳务合同遭到百官一致抵制,明明有免费的可以用,为什么要花钱?嫌西照不够穷么?
于是所有花钱的动作都不被客观条件允许,譬如兴建学堂等。
庄莫渡只得开始学习北阴的官制改革……好像只有这个不怎么花钱。
可他想想当年,北阴明明比西照还穷,是怎么发家的来着,好像是使手段铲除了世家封家和许多贪官……
他想到这里,上朝之时就难免带出了一些端倪,眼睛总在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员身上巡睃,努力想从这些人身上看出贪腐的痕迹……
直瞧得人心里发毛。
南奏国国君荆灏之母易珍对《北阴志》上所书则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此女哗众取宠’。
她同样是掌权的女子,颇有些一山二虎的敌意。
她既如此说,易骁等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国君荆灏虽年幼却是有些见的的,将《北阴志》藏了起来,时常偷偷拿出来默默拜读。
而步若鸿,一手按在《北阴志》上,发出灵魂拷问“你说明负雪此人,当年来东彦也未见其有大才,只耽于情爱,闹得家宅不宁,为何后来……就同变了一个人似的?”
被问的闻青灯……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步若鸿等不到回答,自顾自道“莫非是流浪在外,得了仙人指点。”
闻青灯思忖了片刻,想起当年陆奇年将明负雪囚在隶元上府的私宅里,结果人却易容逃了,陆奇年初初回东彦时,就曾说过‘我思前想后,总觉得她之前全是装的,目的便是脱离自在王府。’
现在想想,竟是大有可能。
大概最初就是在借东彦脱离封家掌控,又在封家最无防备之时,潜回北阴,冒名顶替二公主,对封家痛下杀手。
闻青灯越想越觉得可能,遂回道“兴许之前便是在藏拙。”
“藏拙?”步若鸿突尔轻笑一声“好一个藏拙,她将天行视为何物?将我东彦视为何物?是她的踏脚石么?”他猛的将整张桌子都掀翻了去,“该死!”
眼看步若鸿整个人日益暴躁,有时批着奏折,突然便将奏折撕扯得七零八落,朝堂之上开始无差别攻击,譬如‘一群废物!’‘要尔等何用?’
整日跟在步若鸿身侧的闻青灯更是深受其害,他最能直接感受到步若鸿的焦躁和毒舌,使他每日里在‘杀了他’、‘再等等’之间反复横跳……
……
北阴帝京新开了一家胭脂铺‘花想容’,正是当年陆奇年让傅雪起的两个名字之一。
之所以不用‘香腮雪’,自然是担心两国会将这店当成两地传递情报的机构,虽然它就是。
但它毕竟不是隶元上府,没有隶元上府的底气。
因李焙茗是东彦人,非本国户籍是不允许在当地开店的,所以这家店用得便是夏观风的名字。
李焙茗也是后来才知夏观风和卫辰是北阴人,但他是生意人,很识时务,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且已共事那么久,这会再去追究底细,于他也没什么好处,索性装作不知,不知者无罪。
所以他至今不知,被他一直视作‘香腮雪’大东家的傅雪,便是闻名遐迩的北阴三公主明负雪。
夏观风此次回到北阴帝京开店,而卫辰却还留在东彦圣京,夏观风去拜会傅雪时,傅雪便问他,他与卫辰二人是愿意继续潜伏在胭脂铺中,还是愿意回到王城?
给了他们或做生意、或随她历练几年进入朝堂的选择。
夏观风选择了前者,虽然不能功成名就,但胜在平常日子过得安逸舒适,他在北阴有妻有子,聚少离多,觉得留在胭脂铺中更易照顾家人。
傅雪尊重了他的选择,又交待道“可传信于卫辰,他也可以回家团聚了。”
夏观风有些迟疑“那东彦的消息……”
“我自有安排。”
纪彦清给步若鸿捎回去了火绳枪和大炮的外形图。
说火绳枪厉害,他带来的人手多有死伤,也只刺伤了明负雪,却还没能杀得了她。
步若鸿有些失望。
火绳枪的外形图他早就从陈泊简处得到了,但看不出里面的关窍自然没什么大用,当年北阴从制弩得到的启发,制出了火门铳,继而发展成了火绳枪,哪是别人没经历过这些发展历程随随便便能想出来的?
闻青灯这时才知纪彦清被步若鸿直接派去刺杀明负雪,但他心中疑虑为何纪彦清未曾与他提过此事,怀疑纪彦清心生外心,便去试探陆奇年,“你可知步若鸿派彦清前去刺杀明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