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离此不超过两刻钟的距离,可当宋辞与闻钊带人到了马场,却扑了空。
留下人手等了一夜,也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想必与宋辞对视的那一眼,也引起了对方的警觉,若不是跑了,就是藏了起来。
这样一来,本来决定这两日离开的傅雪,又不打算走了。
东彦圣京。
本来关于步天行的流言在经过品花会之后,似乎有所平息。
然而,步天行杀死了一名侍妾这件事,突然被传了出来,连带着,明雪颜也是死于步天行之手这种说法又甚嚣尘上。
没过几日,自在王府的人再次来惜香院接姑娘入府,但没有一人敢去,被选中的姑娘们花容失色,跪地哀求的场景吸引了当时在场所有客人的视线。
但显然王府来人也没有作主的权利,他们威逼利诱,导致了姑娘们的精神崩溃“不不不,我不要去,会死的。”
声音凄厉绝望。
来此寻欢作乐的客人们,要么家中有钱,要么家中有权,但没人敢管自在王府的闲事。
只有一些好奇心重的人会在姑娘们被拖走后,打听前因后果。
可惜香院被警告过,又哪里敢说。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日,惜香院便关了门。
很快,一些小青楼传出了惜香院前些日子抬进王府的姑娘,被虐杀至死的消息。
姑娘们的胆子没有这么大,据说传出消息的是客人。
惜香院停止营业正好佐证了消息的真实性。
如果说上次轰动东彦的流言顶多算是个谈资,毕竟之前步天行杀人还有个王妃不贞的先决条件。
可这次便不一样了,竟像是以杀人为乐。
侍妾和青楼妓子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步天行屡犯恶行,却仍在逍遥法外。
完全有恃无恐。
东彦律法形同虚设。
这彻底激起了民愤,和所有青楼的联合抵制。
这些流言来势汹汹,虽然步若鸿现在一直有派人关注坊间动静,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拿下以此阔论的群众,却仍堵不住悠悠众口。
这样一来,反而更适得其反,引起了民众的逆反心理。
步若鸿于某日深夜带人进了自在王府。
彼时步天行正搂着一名婢女厮混,赶去见步若鸿时还额角带汗、有些衣冠不整,被步若鸿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沙白与渚清跪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纪彦清则垂着头跪在另一边。
步若鸿显然是耐心到了极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目光却冰冷骇人“这府中究竟是谁在外面拨弄主子的是非?怎么什么也藏不住?既然如此,不如将这府中所有人的舌头都拔了。”
不怪步天行残暴不仁,反倒将外面的传言怪在府中下人的头上。
沙白与渚清面色惨白,沙白大着胆子说道“陛,陛下,坊间多以讹传讹,若,若是这么做,只怕,只怕会坐实了王爷……的名声……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渚清为保住舌头也豁出去了“我等自王爷开府便跟在王爷身边,忠心耿耿,请陛下手下留情。”
步若鸿望向一边一言不发的纪彦清,眯起了眼。
闻青灯适时开口“陛下,现下这种形势,不宜再给自在王府招来争端,依臣看,不如先将王府之人全部替换下来秘密收押,着人审理,看看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再严惩不殆。”
步若鸿的目光刀子一样在闻青灯的脸上来回的刮“怎么?显不得你仁慈了么?”
闻青灯心中一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臣逾矩,甘愿受罚。”
步若鸿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又缓缓转过身去盯着步天行,像是怕步天行听不清楚,话说得又慢又平“既然将你留在圣京不得安分,不如便去边关历练,那里没有女人,想来你惹不出这许多祸事。”
倒是没有再提拔舌头的事。
步天行心知步若鸿看似平静,其实正在盛怒之中,但他宁愿步若鸿怒吼或是嘲讽,现在这模样,怕是铁了心的要叫他吃苦。
所以步天行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吭声。
步若鸿根本不需要他回应,他用毋庸置疑的语气接着道“其他人必定管不住你,孤已修书给王叔,所以明日你便启程前往北关,无诏不得回京!”
弹劾步天行的折子呈暴增之势,朝堂之上众臣也是步步紧逼,步若鸿知道若再这般继续放任下去,只怕保不住步天行。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既能让步天行远离是非之地,又有人能管住他,叫他安分一些。
步镇北极看不上步天行,想必不会惯着他,让步天行去他跟前磨炼下性情也不错。
闻青灯、纪彦清偷偷互看了一眼……
这走向有点不大对……
晚食过后,沙白与渚清指挥着逃过一劫的下人们给步天行收拾行李,府里忙忙碌碌像遭了灾,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儿嘈杂的声音,生怕触碰了坐在前堂的那位祖宗的霉头。
趁无人注意,渚清放轻了声音“你觉得那含霜和那妓子的事,会是谁传出去的?”
沙白一顿,若无其事道“我哪里知晓。”
那日他多管了一回闲事,知道叫那两名姑娘回去重新装扮已然来不及,便好心提点那两名姑娘擦去额头上的红梅亦或是海棠花。
有一名倒是听话,乖乖擦去了。
另一名姑娘却不识好歹,生怕别人抢了她的风头,竟嬉笑着不肯去擦。
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鬼。
沙白并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随她去了。
这四名姑娘被带进了栖雪苑的厢房里,沙白总觉得要出事,便留了个心眼,嘱咐几名内侍守在门外,自己却叫上了纪彦清和几名凌云卫躲到僻静处静静观望。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纪彦清领着人先冲进去的,沙白与那些瑟缩着不敢进的内侍后来才跟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一名红裳的姑娘跪伏在地上,脑袋却被步天行按在他自个儿的腿上。
那姑娘面朝里,看不到容颜,但侧卧的脖颈被抻得很长,浑身都在打着颤儿,也不知道是在抽搐还是在害怕。
其他三名姑娘花容失色的缩在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