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妃的丧事办完,尘埃落定,卫子卿已经不见了。
人们似乎都习惯了卫子卿这几个月来的低调和神出鬼没,而且他很早就放权给了手下的千户百户,所以没有特别的大事,一般没有人找他。
若不是到了月底,夏观风没有等到卫子卿来拿解药,继而联系到纪彦清……
卫子卿其实早在步天行回圣京没多久便发现了那解药有问题,与之前放进嘴里不是一个味道。
他心下生疑,怕又给他换了什么新毒药,从前拿到解药后都是当场就咽了,那日却是含在了舌尖下,偷偷拿去让那御医瞧了,那御医又是闻又是抠的,最后当着他的面捏碎了,一手的粉面子。
卫子卿盯着那粉面子,面色青青白白变幻了许久,最终笑了起来,说了一句“算你狠。”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在说谁。
夏观风发现芳官留给他的解药丸子犯了潮生了霉,也是没办法便自己做了一些,也不知芳官用的哪几味中药,凭着自己闻过的那个味道随便配了几味药,没想到卫子卿会这么警觉,对药味的记忆力会这么好。
但其实也是因为他被傅雪坑怕了,这才长了足够的记性。
卫子卿很狡猾,并没有去拆穿这件事,而是照就每个月底都会去取解药,这才将夏观风瞒了过去。
所以谁也没防着他会突然失踪。
步天行得知卫子卿失踪后,站起身来,来回转了许久,总觉得有什么事是被他忽略了。
明雪颜刚死,卫子卿就跑了啊?
他要跑到哪里去?
难道是北阴?
步天行阴着脸想了许久,明负雪,明雪颜,卫子卿……这三人之间必有猫腻,他总觉得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他又抓不住,像缺了点契机。
……
傅雪收到卫子卿失踪的消息已是六月,她用最快的速度来估算卫子卿的行程,那卫子卿到达帝京最迟不超过六月半。
为此,她属实防备了几天。
可后来又觉着没意思,她有什么可躲的,她顶着二公主的脸,不信那封夜行(卫子卿)认得出。
于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封应时各种商铺作坊的转移清点快要接近尾声,但她还有农耕进度要关注,又要将所有停工的矿地一点一点再运转起来,她哪里有空去时刻躲避封夜行。
只是暗中吩咐锦衣卫监视封遥知的宅子和封家原籍的墓地、祠堂,包括郊外乱葬岗柳氏的坟茔,只待有可疑的人便给她捉来。
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这期间傅雪又收到赵千宸从边境传回来的消息,知道封越尘任务完成的极为不错,她甚是满意。
于是传消息让封越尘回京的同时,就开始着手准备问罪封家。
东境的兵权已易主,矿脉虽然不能全部启动,但控制权已经都在朝廷手中,只是还需要时间去慢慢改革。
封应时名下的商铺作坊也都转移得差不多了,可以与问罪封家的流程同步进行。
傅雪觉得不需要再等了,而且也想借机将卫子卿引出来。
她先是让刑部派出官员差役携圣旨前往封氏原籍,与当地衙署合力捉拿曾经涉案的封家旁支,押往帝京。
并安排五十名锦衣卫暗中随行,其中就有来自东彦的凌云卫,让他们时刻注意卫子卿是否会出现。
然后又将在京的封遥知及封至北、封应时的亲眷子女,全部集中收押至刑部,登记造册,打上镣铐,随时准备发配。
同样派出锦衣卫暗中观察。
等这一切作妥,已是数十日之后,卫子卿仍然没有出现。
东彦送讣告的使者倒是到了帝京。
东彦使者自踏入北阴,便感觉北阴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萧条和贫瘠,尤其一路上途经乡村,农耕畜牧的积极性堪比南奏国,衙署的差人与农户一起开河凿井的现象比比皆是,让使者很是惊异,有种上下一心,生机勃勃的感觉。
明雪颜的讣告送到了北阴王城,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使者想象中的会有人悲痛,会有人质问的场景统统没有。
反而叫许多人想起了那个许久都没有消息的三公主。
傅雪就曾亲耳听闻有人议论“这长公主去了,也不知这三公主如何了,竟未有一丝消息。”
“听闻那步天行喜怒不定,三公主之前便不大好过,如今没有长姐照拂只怕会更是难熬……”
傅雪就凑上前去“呔,胡说八道什么呐?也不怕陛下扒了你们的皮。”
几人被她吓了一跳,讪讪道“下官失言,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傅雪扬起下颌“敢随意议论王室,自然是要见怪的。”
那几人大惊失色“殿下恕罪。”
傅雪哼了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写一篇不低于五百字的文章,歌颂三公主,明日交到我手中来。”
待到第二日下朝,那几人愁眉苦脸的一人交了一篇文章过来,郑泽生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傅雪笑得不怀好意“太傅正好帮忙品鉴品鉴。”
郑泽生当是什么新计划,结果拿过来一看,全是些对三公主的马屁之言,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郑泽生皱着脸看了一半“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亏得你们个个都还读了几十年的书。”
那几人有苦难言,以从前三公主的口碑,他们绞尽脑汁蹦不出十个字儿的好来,何况要写五百字,不瞎编乱造还能怎样?
傅雪倒是看得笑哈哈的,毫无心理负担,意味深长道“这我得留着裱起来,再过几年叫你们看看。”
早朝上明展眉叫人收了明雪颜生前的衣冠,赐下宴席,由礼部尚书李断云招待东彦来使。
因是报丧的使者,席间没有设歌舞,李断云闲话家常般问道“长公主福薄,不能与王爷共白首,好在还有三公主伴在王爷身侧,不知三公主如今可还好?”
来使干笑着回应“好,好。”
李断云点了点头“陛下心系三公主,久不见三公主来信,甚是思念,还请大人转告三公主,让她多给陛下写写信,以全陛下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