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颜受到一连串的暴击,气极“怎么?只许她明负雪效仿我的穿着打扮,不许我穿着类似?”
卫子卿忍了忍“王妃喜欢便好。”
明雪颜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觉得受尽了羞辱,冷斥道“退下。”
卫子卿立即抱拳离开,几个闪身就不见了。
明雪颜坐到榻上一声不吭,暗香瞅着她的脸色也不敢动,过了好久才听明雪颜说“备水沐浴……”她顿了顿,又道“将那些艳色的衣裳扔了罢。”
暗香眼珠子一转“这些衣裳金贵,扔了可惜,不如送给侧妃,也省得她日日扮作您的样子,叫人心生膈应。”
明雪颜迟疑了一瞬“若是王爷……”
暗香劝道“您如今有了身子的人,受不得雨露又动不得怒,这也算是为王爷分忧,王爷也不会给您找不痛快,何必如此拘泥。”
明雪颜瞬间就明白了暗香的意思,她如今有了身孕,与步天行同不了房,再怎么打扮也无济于事,这恩宠只能靠肚中的孩子,可这肚中的孩子就是一个天大的仰仗,就连步天行对她说话也都小心纵容了许多,那她即便折辱了明负雪,步天行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她。
明负雪就算靠色相得了恩宠又如何,大不过这孩子。
明负雪说得对,恃宠行凶的机会可不多。
还可以试探一下步天行的底限。
为何不好好把握呢?
明雪颜笑了笑“你说得对。”
……
沧浪领着人正在束红居修葺房门。
那门用的木料金贵,一时半会找不到替代,只得先将门扶起来镶在有些变形的框上。
芳官和文杏在前厨等了许久,这会才端着晚食过来,就瞧见许多人围在门口,大惊之下顾不得礼数,直接高举着托盘挤了进去,就见步天行大马金刀的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执着一截锁链。
那锁链延伸到四五步的距离,傅雪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手里悠闲的甩着另一截链子,甩得虎虎生风。
她与步天行中间的那截链身垂在地上,情景显得有些诡异又暧昧。
芳官捏了一把汗,恭敬道“侧妃该用晚食了。”
步天行刚才的注意力显然都在链子上,没有怪罪她们莽撞的意思,这会显然有些吃惊“为何现在才用晚食?”
傅雪第一天住束红居,自然不知道个中原因,就听平日里胆小的文杏接了话,显然是生气了,生气使人胆大“前厨的人说,要等王爷和王妃的晚食都用过,确保没有吩咐了才轮得到侧妃,我们原打算回栖雪苑的小厨房弄些吃食,可前厨的人又说侧妃的份例都转到了前厨,要是回去小厨房,可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便只好等着。”
自古以来,豪门大院里的下人们最是会审时度势,谁受宠谁失宠心中都有掂量,失了宠的人被怠慢和忽视都是常事,时间一长,就会有奴大欺主的现象。
可步天行太过反复无常,当年的明负雪被他弃如敝履,结果又用翻天覆地的阵仗将人找了回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独得恩宠的时候,步天行又日日宿在了胜雪轩。
若说明负雪不得宠爱,这打造的最金贵的一间屋子却又是给她留的,当初王妃被连夜从屋子里撵回胜雪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步天行的心思太难揣摩,所以王府的下人还不敢到欺主的地步,因为指不定哪天,失宠的人便又翻了身,但有所怠慢也是真的。
从前在栖雪苑中,渚清听傅雪的话,叫人采摘了芍药花瓣阴干后,小厨房里但凡煮粥都会放一些,可这些未用完的花瓣被文杏拿到前厨,就让人给了脸色,说她事多。
且王妃有了身孕。
地位稳固。
极受重视。
她的餐食也是有了身孕后才转到前厨来的,与王爷的规格一样。
这段时日步天行几乎日日与她同食,自然是更加精细小心。
怠慢侧妃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步天行听着文杏的‘状词’只是漫不经心的瞟向傅雪“倒是委屈负雪了,不如……”
傅雪打断他“我不吃都可以。”想拿这个施恩,还要看她乐不乐意接受。
步天行一噎。
在步天行眼中,对付后宅的女人要恩威并济,要让她懂得想要在后宅风生水起,就要讨好该讨好的人,喝口水都得心存感激,是谁的恩宠让她拥有了这些。
但在傅雪这个现代人眼中——我缺钱么?我吃顿饭还要看你脸色?
芳官跟没听见他们说话一样,发现屋内没有吃饭的桌子,该放桌子的地方铺了一块地毯,她便将饭菜放在了罗汉床的矮几上。
步天行瞅着矮几上不多的菜式,和他刚刚在胜雪轩用过的简直天壤之别,他挑了挑眉“负雪可还吃得惯?”
傅雪仍在原地站着,慢悠悠的将链子缠在手掌上,信口胡诌“那自然是吃不惯的,北阴宫中,下人都不吃这种东西。”
她如此刻薄,让步天行一时没反应过来,芳官和文杏也一时呆愣在侧。
傅雪似乎觉得还不够,她接着道“所以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尤其这年代的女子,若嫁得不好,活该吃糠咽菜。”
又突然想起来似的“活该被家暴,活该被送人。”
步天行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他是喜欢野一点的没错,但这不是野,这是找死!
步天行拍案而起,好在他没有武功,矮几上的饭菜没有飞起来,只震了震,溅了汤汁出来。
他站在罗汉床前的脚榻上,居高临下面目冰冷的盯着傅雪。
而傅雪淡淡的回视他,好像什么情绪也没有。
步天行似乎被她的轻慢彻底激怒,他将那矮几连着菜饭一起掀翻,发出呯啉咣啷的巨大动静。
还在修门的众人这才发现屋内的紧张气氛,齐齐一顿,所有人立即全部跪在地上,芳官拉着文杏也跪了下去。
傅雪后退了好几步才躲开那四散的饭菜,眉头终于蹙了蹙,目光里带出了不耐和厌烦,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没有家教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