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小声道“那兄弟说,孙永年被你母君放了回来,还带回了娘子需要的东西。”
那人便是想给傅雪送东西来着,芳官看过,除了几身衣裳,全是胭脂水粉,还有毛刷,是傅雪的易容工具,怕引起怀疑,芳官只拿了几盒妆粉和衣裳,待看过傅雪的意思再做安排,两人互通了联系印迹和地点,芳官又去胭脂铺虚晃一枪就回来了。
这里地处边陲,没有隶元上府那般好的胭脂水粉,可惜像卫子卿这样的直男,从来不会去关注胭脂的好坏或胭脂盒的精致,自然就不会怀疑这些精巧玩意根本不是这里能有的东西。
傅雪点了点头,那孙永年既然被放了回来,说明是个可以用的。
她当下拿了一盒颜色不那么怪异的胭脂和那幅画一并递给了芳官“趁现在,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要去店家那里换一盒。为免生疑,一定要去店里,买一盒寻常面脂还有眉黛,再谨慎些,买完那盒面脂就要跟店里换,动静闹得大一些,然后再帮我买些毛笔。”
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告诉他们,继续让那孙永年将这画送回北阴帝京,与你的人接个头,赏孙永年一些银钱允他休沐一段时间,再到东彦寻我。至于我的东西,叫他们保管好,我慢慢的拿回来。”
芳官点点头,傅雪瞧着她道“只是你,需多陪我些时日了。”
芳官笑了起来“芳官求之不得。”
席暮长一声不响的瞧着傅雪安排,怀疑她当初逃离隶元上府时也是这般算计,平日里却跟他装作一副无害的模样。
芳官将画藏在袖子里,拿着胭脂盒匆匆离去,席暮长不好与傅雪单独待在一处,也跟着默默退了出去,却还是守在了院中。
又过了一会,文杏端了些肉粥和青菜过来。
傅雪问她“你们吃过了吗?”
文杏恭敬道“一早便与芳官一起用过了。”
傅雪点点头,这才安心吃了起来。
卫子卿着人清点人马,此时坐在前堂等消息,见芳官从后院过来,出声问道“娘子可是准备好了?”
芳官恭敬回道“尚未用朝食。”
“还需多久?”
芳官抬眼瞧了他一眼“恐还需要一些时间,有一盒胭脂的颜色娘子不大喜欢,着我去换盒胭脂。”
卫子卿瞧了瞧她手中的胭脂,淡声道“去吧。”
等芳官刚一出门,他回头对一旁的人的吩咐“去个人跟着她。”明知道今日起程,还那么多事,胭脂也不是急需的用品,怎么瞧着都有些不对劲。
芳官武功不弱,很快便察觉有人跟着她,她不动声色的寻到胭脂铺,随便拿了一盒胭脂和一支眉黛付了银钱,将那胭脂用指甲偷偷抠了,便要换上一盒。
跟踪的那个凌云卫就在铺子外面等,过了没多久,里面传来争执声。
那凌云卫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听里面没了动静,探头张望了一下,却发现芳官已不在了。
他吃了一惊,进了铺子问那店伙计“方才那位姑娘呢?”
店伙计刚与人发生口角,满心不快,没好气的说“什么姑娘?哪来的姑娘?”明明就是个泼妇。
那凌云卫一脸迷茫的走出脂粉铺,左右望望,又不敢就这么回去复命,在街头茫然的逛了起来。
芳官与店伙计争执,掌柜的在里面听见后,担心耽误生意,客客气气将芳官请进了后宅一处茶室里,奉上茶水叫她消消气。
芳官就真的坐在那喝上了茶,她在思虑如何甩脱那跟踪的人,又不叫人怀疑,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心道,说不得要叫娘子再拖上一日。
想到此处,决定先乖乖回去,请娘子想想办法。
添钱换了一盒胭脂后,出来竟发现那跟踪的人不见了。
这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再说那跟踪的凌云卫,逛了一个时辰,觉得回天乏术,准备回驿馆领罪,却突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专卖文房四宝的南纸店。
不是芳官又是谁,最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回了驿馆,各自复命。
至于跟踪的那人,中间那段丢失的空白,跟没发生一样,哪里敢说自己跟丢了人。
就这么一耽误,再吃个午食,未时才得以出发。
这趟跟着卫子卿出来的一百凌云卫,都是出自他麾下,这趟行程要也耽搁了,若步天行要追究,卫子卿的责任很大。
他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马车已经备在门前,一百多名寻常装扮的凌云卫列在两边。
芳官扶着身披白色大氅的傅雪从门里出来时,卫子卿觉得明负雪又有些变化。
今日里傅雪总算是被挽了一个完整的髻,虽然也没支簪什么的,但又与平日里那鬓发拂面的慵懒情态又有所不同。
倒有些像明雪颜那副瞧上去冰清玉洁、不可亵渎的样子。
卫子卿觉着明负雪这样时常变化,叫他有些分不清哪样的才是真实的她,但不可否认的,都很动人,
待明负雪上了马车,所有人这才牵着马,向城外出发。
如今马车里有了三个人,傅雪遗憾道“若不是时间太紧,高低要弄副扑克牌来斗地主。”
芳官安慰她“不急,等到了下个落脚地,我就做一副出来。”
文杏又没听懂,只觉得自己真是太愚笨了,难怪娘子要和芳官亲一些。
傅雪瞧着文杏有些沮丧,笑道“弄好了教你,保证你欲罢不能。”
芳官也揽着文杏的肩“跟着娘子可以学很多东西,长很多见识,娘子待人真诚,我们能跟着她,是福气,但是要记住,娘子才是我们的主子,无论发生了任何事,遇到多位高权重的人,你都要坚定不移的听娘子的话,知道了么?”
文杏愣愣的,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傅雪觉得肉麻“你再多夸点,我就可以羽化成仙了。”
走了没多久,车外有人叩了叩厢壁,芳官掀开窗帘,外面一人递进来几包糕点“陆大人命人准备的。”
又行了没多久,又递进来一小篮子野桑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