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归接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毕恭毕敬的态度,除了陆君泽可以享有,其他人都得不到。
甚至包括春日曦自己。
春日曦懒得在跟他继续吵架,转身回房间并重重摔上了卧室门。
正当春日曦趴在地毯上,拿着掺了药物的猫条喂吞咽困难的十六夜,敲门声响起。
“小曦,快开门,是爸爸!”
春日曦不为所动,用手摸着十六夜的小脑袋。
然而这次,春潮归的态度出奇的好。
他和蔼可亲,甚至语带乞求地说:“小曦,开门啊,别生气了,爸爸错了,不该吼你。”
“让爸爸看看你的猫朋友,好不好?”
春日曦自嘲地笑了笑,父亲从来都不关心她的猫, 连猫咪的名字叫什么他都不知道。
面对父亲好言好语的乞求,她叹了口气,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走了过去。
打开门的瞬间,她一眼就看到了春潮归身后站着的人,竟然是陆君泽。
她急忙伸手关门,却被父亲扛了一下门板,摔倒在地,房门打开。
“你来干什么!滚出我房间!”
春日曦立刻跳起身,顾不得摔痛的屁股,伸手就要推陆君泽。
春潮归立刻挡住张牙舞爪的春日曦,面上充满了乞求的神色。
“小曦,别这样,小曦。陆少是来看你的猫的,这些猫罐头都是他带来给猫补充营养的。”
春日曦抬脚便踢翻了父亲身边堆成山的成箱的猫咪罐头,愤愤不平的吼着。
“这些破烂玩意,谁他妈稀罕,给我滚!”
“他和他女友,联手想要弄死我的十六夜!”
春日曦捡起散落的罐头,大力砸了出去。
罐头重重砸在陆君泽的左脸颊,他竟好脾气的揉了揉,仿佛感觉不到痛。
“爸,赶他出去,他希望我十六夜死掉!”
陆君泽没有理会春日曦的愤怒情绪,而是默默蹲下身,把十六夜抱在了怀中。
“你给我放下!谁让你抱十六夜的!”
春日曦被父亲春潮归强拉硬拽的拖出了房间,并随后带上了房门。
很臭。
十六夜身上很臭,它的猫便便粘在了它尾部的毛上了。
沈夕瑶说她被抓咬后,一时气急,轻轻拍了它。
但监控里显示,她在猫咪应激不能动的时候,还用厚重的工具书砸了它。
十六夜的脊柱被被打断。
虽然手术过了,但似乎没用,它无法自我控制排便。
换句话说,它瘫痪了。
陆君泽双手环抱着腿上的十六夜,心中越发的愧疚和自责。
春潮归在电话里向他解释,春日曦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它的陪伴,让它变得特殊。
十六夜是春日曦的朋友,在她孤单的时候又成了陪伴她的家人。
这一点,陆君泽深有体会,明明家里有那么多仆人,可还是觉得寂寞。
春日曦比他强,她还有十六夜。
可如今,他却伤害了它,亦或是她。
陆君泽把十六夜轻轻放在地上。
他打开门,冲楼下争吵的二人喊道。
“春日曦,宠物沐浴露和浴巾在哪?我要帮十六夜洗澡。”
春日曦立刻往楼上冲,叫喊着。
“你赶紧滚!少在这假好心!你不是说死了你给它买墓地吗?”
春潮归紧张的看着二人,刚想上楼劝阻,却看到陆君泽冲他摇了摇头。
他立刻会意的躲到自己房间去了。
春日曦已经做好了跟陆君泽势不两立的战斗架势,却被他利用身高和体能优势,控制在了怀中。
“春日曦,别打了。等我给十六夜洗完澡,愿打愿罚,随你!”
说完,他松开手走回房间,将外套脱下随意扔在床上,闪身进了浴室。
很快,他端着一盆温水,放在了十六夜身边,抬头看着春日曦。
“你来拖着他的上半身,我来给它洗澡。放心吧,我买了防水胶布,它的刀口不会沾水。”
春日曦本就想给十六夜洗澡,可它刚手术过,自己一个人确实搞不定。
于是,她将宠物沐浴露放在一旁,蹲下身托举着十六夜。
十六夜安静的任由陆君泽给它清理沾着便便的身体,然后是身体的其他部位。
洗完澡的十六夜似乎很满足,肚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惬意的躺在烘干仓里吹毛发。
陆君泽处理完脏水后,在烘干仓前席地而坐,出神地盯着烘干仓里的十六夜。
春日曦倚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他。
“时间不早了,别惺惺作态了!慢走不送!”
陆君泽脸上渐渐生出了愤怒的情绪,那是他对自己没照顾好十六夜的愤怒。
他压抑的心中的烦躁,抬头看着一脸孤傲的春日曦。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我会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医术更好的宠物医院。”
他站起身,冲十六夜挥了挥手,转身拿起床上的外套,往外走去。
在春日曦打算关门的那一刻,他回头面无表情地说。
“你妈妈让我给你说一声,项目的事情继续。”
“这周就算了,下周周一周五别忘了给我项目进程报告!”
一口浊气堵在春日新的胸口,她很想大声尖叫。
父亲春潮归还是把母亲叶红层拉进这件事中了。
春日曦抱着猫包,失落地走在街道上。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车停哪了,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从宠物医院出来,不同的医生却给了相同的答案。
“小姑娘,要不考虑给猫咪安乐死吧。没有痊愈的可能了。”
“它这样瘫痪着,也活不了多久。”
这一结论让春日曦感觉胸口少了一块儿,冷飕飕的,疼疼的。
厉沉光和顾芳琳正在排查辉市的一名在逃案犯,刚从街道边的小旅馆走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抱着猫包游荡在街边的春日曦。
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不由得内心一紧,交代了顾芳琳几句,就急匆匆地向春日曦走去。
“小曦!”
他满脸关切地走上前,还没开口问,春日曦的眼泪却夺眶而出。
他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女孩抱进怀中,轻声安慰着。
春日曦的鼻尖被冻的红红的,指尖冰凉。
厉沉光一手提着猫包,一手拉着春日曦,找到了她的车。
他将春日曦推上副驾,为她系好安全带,驾车离开了这寒冷萧瑟的街道。
厉沉光的个人公寓还算整洁,虽是单身男人,物件摆放却很有调理。
春日曦正怀抱着十六夜,给它喂罐头吃。
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小曦,怎么了?”
厉沉光这句关切的问询,让春日曦的泪水再次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