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别人告诉叶琪报名政策,她这才慌了,她不想放弃高考,但她也不想真的离婚,她都二十八了,而且陆正明对她很好,哪怕很生气,都没有动手打过她。
她和陆正明商量说要假离婚,等她考上后再复婚,这段时间孩子给他照顾。
陆正明这段日子身心疲惫,二月份大哥去京市前把他喊出来,兄弟俩聊了几个小时,大哥问他要他们这些亲人还是要媳妇,他没吱声。
当初叶琪和其他知青下乡来到一大队,他也和自己的同伴聊过她们,嘴上打哈哈说要是自己能娶到知青做媳妇就怎么样,从未真的想过自己真的和她们有结果,毕竟他们这些乡下汉、泥腿子,城市里来的姑娘哪会看得上他们?
没想到一个月后,叶琪就找到他,说要嫁给他,他年轻气盛,被她主动说出来的告白一刺激,不顾爹娘的反对,把人娶进家门。
娶回家后,过了段日子他才真正地认识她。
她只是受不了地里的活,回城无望才选择嫁人……
这些年她和家里人的矛盾越来越多,特别是大嫂嫁进来后,她的脾气更不好了,什么都要比,她想要自行车,他买不了,她歇斯底里……
他确实挺没用的,脑子不好上学不认真,只会干农活,比不上大哥和小妹。
小妹原来也经常黏他,娘没空时都是他和二弟带小妹,他结婚后,小妹就没找过他了,但她经常去找大嫂,和三弟妹关系也还行,唯独和他家没有往来。
亲人离他越来越远,叶琪说假离婚,可万一她真的考上了,她真的愿意重新接受他吗?他赌不起。
思绪将他拉回到现在,他目光散乱,仿佛灵魂被掏空了一般,他语气平淡:“那就离婚吧。”
叶琪以为他同意假离婚,“我们现在去公社。”她怕晚点就报不上名。
等俩人领了离婚证回到家,陆前进沉着脸站在门口,陆学明和陈圆圆站在旁边,“二哥你们两个真的离了?”
陆正明:“嗯。”
叶琪:“没有。”
陈圆圆撇嘴,“离了就是离了,干嘛不承认。”她都听说了,陆家湾不止他们离,还有几对夫妻也闹着离婚。
“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叶琪忿忿不平。
“我不是谁,就想给娘庆祝一下家里的惹事精终于要走了。”
叶琪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嘴里说着脏话,陈圆圆也不甘示弱,叉着腰对骂。
“够了!”陆前进呵斥她们,他的怨气比鬼还重,“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丢人!”
烦死了,早知道他就跟着媳妇去省城了。媳妇也是的,说不回来真的没回来过。
……
周舒宁把信收好,只是少了一个所谓的亲戚而已,她和这个前妯娌一点感情都没有,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她。
现在虎子奶奶身体没那么虚弱,妞妞隔三差五过来一趟,她现在十六了,没上过学,识一点字。
“妞妞,你要不要去上一个夜校?”她看妞妞对孩子们的课本感兴趣,现在她正在拿淼淼的数学书在算数。
“我…我不知道,舒宁姐,夜校贵吗?”
看出她的渴望,周舒宁鼓励她:“不贵,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她还那么年轻,读夜校对她自己的未来也有帮助。
“那我回去问一下奶奶和哥哥。”
“嗯,要是有困难可以过来找我。”
“谢谢舒宁姐!”
妞妞心里想着这件事,今天没在陆家待很久,看了一会书就回去了。
淼淼见妞妞姐没空陪她玩,她就出门找花花了,花花家也在这个胡同,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能玩到一块。
“儿子,这周六是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妈妈,我能带我同桌过来玩一天吗?”
“可以呀。你明天问问你同学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
周舒宁从儿子口中听说过他的同桌,叫祁望归,一个不太爱说话的男孩子。她听到这个名字还想着,这孩子家里是希望谁快点归来吗?
和同桌相处了快两个月,陆行云对他的同桌也了解了一点,祁望归的成绩很好,班上第一名第二名被他们两个包揽了,是个可敬的对手。
别的同学说祁望归的爷爷是当兵的,三十年前被迫留在宝岛回不来,他奶奶一个人抚养他爹长大。他奶奶去世前都没有见到她的爱人,临终前告诉儿子,希望孙子叫“望归”。
“祁望归,周六你要来我家玩吗?”陆行云发出邀请,“我家有很多书可以看,你想做题也可以。”
祁望归没去过同学家里,他性格孤僻,平时总冷着脸。他不找别人,别的同学也不会主动找他,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要不要去他家玩,想到陆行云下课时写的数学资料,他还是没忍住,轻声应“嗯。”
“太好了,那你放学记得回家和你爸爸妈妈说,等周六上午你来胡同口找我,我家在……”
祁望归垂眸,看着摊开的数学书不说话,他们才不会管他去哪里。
“祁望归?”陆行云推他手臂,“我问你话呢,你有什么忌口的?我妈妈周六会给我准备小蛋糕,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祁望归回神,“都可以,我不挑食。”
晚上一家人吃的是小馄饨,淼淼一口一个小馄饨,看着大海碗里的虾皮,她出声道:“妈妈,我想吃小龙虾了,我好想回老家钓龙虾呀!”
“妈妈也想。”她不仅想吃龙虾,还惦记水果,估计今年老家后山上的果树都结果了。
“妈妈,等放假我们先回老家吧,之后再去爸爸那里。”这样她就可以赶上钓龙虾的时节了。
周舒宁没意见,问陆行云,“儿子,你觉得淼淼的提议怎么样?”
“我没意见。”
“那行吧,我们先在老家待十天。”只能先委屈陆翊明了。
唉,几个月他都熬过去了,也不差那十天,反正家里还有年年它们陪着他呢,周舒宁只愧疚了短短几分钟,就把男人置之脑后,思考周六要做些什么吃食给儿子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