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宁还以为杨老婆子当时真的只是情绪激动,没想到她在夏花爹下葬那天真的风了,没错,中风的风,如果以后再受什么刺激还会演变为重度中风。
陆行云和淼淼现在看到夏花奶奶很害怕,他们第一次看到口角歪斜、说话不清晰的人,而且夏花奶奶对小孩子越来越凶了。
杨老婆子在她儿子头七那天,大声嚷嚷她家天宝没死,她家天宝回来了,围观的人好不容易辨认出她说的话,胆子大一点的社员好心把她劝回房,没想到杨老婆子直接拿劈柴的斧子挥向众人,旁边的小孩都吓哭了,好在陆大山在家,听到动静后出来制止疯癫的杨老婆子。
陈圆圆抱着儿子从周舒宁院子里面出来,刚刚她也在看热闹,杨老婆子发疯时可把她吓住了,赶紧跑回院子锁好门。
杨老婆子已经被陆大山抓住双手,动弹不得,对他破口大骂。
陈圆圆心有余悸,这老太婆可不能再出去祸害人啊,她儿子还小呢。
她对一旁的吴小芳说:“夏花娘,要不你就把你婆婆关进房子里面吧,反正她都这样了,要是哪天又犯病,还不知道哪家小孩遭殃呢。”
旁边的人也点头同意,杨老婆子人缘不好,这时候没什么人帮她说话。
杨老婆子听到这些人这样欺负她,嘴里不停爆粗口,对众人一顿脏话攻击,恶狠狠地盯着吴小芳。
吴小芳摸着肚子,垂下眼眸,这时夏花靠向她,“娘~”
吴小芳抬头:“麻烦大山哥帮我把我娘带去房间关好,她这样子,我也担心她会做什么错事。”
陈圆圆应和:“就应该这样子,你这么大个肚子,万一她发疯使坏就不得了。”
于是杨老婆子就被关在了房间,清醒时就一直骂人,有时候周舒宁晚上还听到她骂人。不是说中风了吗?怎么还这么中气十足?不应该啊。
社员害怕杨老婆子会逃跑出来,吩咐自己的小孩都不允许靠近她,见到她就要逃跑,喊大人。
陆小河偷偷和夏花说:“你可要好好看住你奶奶,不然我们都不能安心玩耍了。”
夏花握紧拳头,向他保证:“我和秋花会好好看住她的,你们不用担心。”
夏花心里也知道,只有把奶奶看好,她和妈妈、妹妹们才能吃饱饭,她们才不会继续被打骂。
晚上,夏花和妹妹们难得吃上红薯饭,吴小芳看着三个狼吞虎咽的女儿,心里很难过,她大女儿现在快十岁了,大字不识一个,身子还没有队里七岁的小孩高。
“夏花、秋花,你们两个要不要去读书?”
夏花震惊地看着娘,“娘,你说真的吗?”
她心里是想的,她很羡慕小河哥几个,还有行云弟弟,行云弟弟会不少字了呢,还会给她们讲故事。可是,她还要看住奶奶,家里也没有钱。
吴小芳看出她的顾虑,她看着杨老婆子的房间,她已经骂累了,房里没声音。“你奶奶不用你看,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去读书吧,你这个年纪去读书的也有,不用觉得奇怪。”
“那冬草呢?”夏花怕娘把冬草丢下。
“冬草等明年吧。”
“我和秋花愿意去。”夏花在桌子底下拉着妹妹的手。
第二天早上,周舒宁家里来了一位稀客,正是夏花娘——吴小芳。
“有什么事情吗?”这还是周舒宁第一次和吴小芳说话。
吴小芳心里有点紧张,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助自己,犹豫片刻她还是说出来意:“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我想送两个孩子去读书。”
周舒宁见她不像开玩笑,“可以。”
“真的吗?谢谢你。”她果然和夏花说的那样好相处,吴小芳也没想到她那么干脆地答应自己。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拿钱。”
周舒宁从房间里拿出六张大团结,吴小芳不敢接:“这太多了,我怕要很久才能还上。”
周舒宁不在意这个,“没事,你拿去给她们买点文具,以后再还。”顿了顿,她又问对方:“你不打算给冬草改名字吗?”
好好的三姐妹,两朵花一根草,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想的。
吴小芳苦笑:“她刚生下来,她爹嫌弃又是女孩,直接说喊草了,等她们上学,我会给她们改名字的。”
吴小芳拿着钱就和两个孩子去了陆家湾小学,校长看了看夏花她们,他也是陆家湾人,多少也听说过这家人的事情。
“我们一年级已经上了秋季的内容,你们确定要现在插班上春季课吗?可能会跟不上,还是你们再等下半年九月再过来?”
吴小芳看着两个孩子期盼的双眼,狠下心来:“上!现在就上,你们两个要好好学习,不许浪费学费,听到没?”
“我们会听老师话的。”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说话生怕错过了就不能读书了。
校长也喜欢这种态度积极的学生,“没事,老师在学校时,你们可以问他们,我们的老师很负责的。”
校长拿出两套课本给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我登记一下。”
“我叫陆夏花……不是,我叫陆夏荷。”
“我……我叫陆秋菊。”
夏花还没有适应她的新名字,路上她娘说她们几姐妹都要改名字,她叫陆夏荷,二妹叫陆秋菊,三妹叫陆冬梅。
改了名字,就代表有了新生。
校长点点头,收了学费后就通知她们明天过来。
回去的路上,吴小芳一个劲地叮嘱她们,“你们一定要认真听课,这钱是管你们舒宁婶婶借来的,可不要辜负她的好意。”
“娘,你放心,我们会努力的。”陆夏荷承诺道。她已经决定了,要是她上课遇到不懂的,回家后去问小河和行云弟弟,行云弟弟会那么多,他肯定会教她的。
周舒宁是从陆小河嘴里听到三姐妹改名字的,陆小河还忿忿不平,“我都和我爹说了,这个学期我要叫陆小龙,他怎么不答应呢?”
周舒宁:……
少年,你怎么还在执着于这个名字,不被你爹打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