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临熙院后,已经子时了,靖南侯府没有守岁到天亮的习惯,顾瑾汐和裴樾简单洗漱后就睡了,明日还得早起拜年。
裴樾抱她在怀里,凝视着她的睡颜久久不能入睡。
若不是马车上她的眼睛突然绽放的光芒,他都找不到这近一个月来,一直温温柔柔的她到底哪里有问题。
自从那日她踏入次间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变了,跟从前聪慧俏皮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眼睛刻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把真正的顾瑾汐隔绝的内,让外在的她变得更加适合一个世子妃的模样。
如今的她,只是靖南侯世子妃,不是顾瑾汐。
这一个月来的温柔小意和贴心乖巧,都是刻意的,是为了曲意讨好罢了。
裴樾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那么果决地扼杀了她自己,也疏远了他。
看着在怀里睡着睡着就无意识挣扎着要离开的顾瑾汐,裴樾心里更是堵得慌。
明明自己一直护她宠她爱她,从庄子回来后,两人的感情都已经十分亲密无间了,然而现在,她居然在敷衍自己。
裴樾何其骄傲的一个人,一次两次,他宁愿自己的感情像之前一样,不得到回应,也不愿意被敷衍和蒙蔽。
也许是太容易得到的情意就注定不会被珍惜,裴樾打定主意先暂时让顾瑾汐清醒一下,也好让自己理一理思绪。
翌日一早,裴樾和顾瑾汐一起先去了宁安堂拜年,再到南苑跟裴老夫人请安。
除了在外地赴任的裴三爷一家不能赶回来,侯府里所有人都到了裴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高兴地看着一众儿子孙子孙女们,颇有耐心地一个一个叮嘱着今后要怎样怎样。
到了午膳的时候,大伙也在南苑陪着老夫人用膳,男女分席。
裴老夫人就忍不住把压力给到顾瑾汐了,“要是能再来个小辈,我啊,就更高兴了。”
顾瑾汐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没有多说。
作为新妇,顾瑾汐收了不少红封,也给出了不少红封,毕竟家里还有未婚嫁的弟弟妹妹们呢。
拜过年后,裴樾去了前院,而顾瑾汐回到临熙院给下人们也发了新年红封。
大家收了红封,都喜气洋洋的,而顾瑾汐心情也很好,笑容灿烂。
春桃凑到顾瑾汐身旁,小声说道:“世子妃,您放在世子枕头下的礼物,世子似乎没有发现。”
顾瑾汐愣了一下,想到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都是匆匆忙忙的洗漱之后就睡下了,估计他没有留意到吧。
顾瑾汐笑着说道:“无事,继续放吧。”
结果裴樾一整日都没回后院,午晚膳都没回临熙院,晚上也是在顾瑾汐撑不住了睡下了之后才回的房间,顾瑾汐几乎一天都没能跟裴樾说上话。
初二一早,顾瑾汐醒来的时候,裴樾又已经不在临熙院了。
初二一般不串门,都在各自的院子里好好呆着的,顾瑾汐想不明白,在家里闲了快一个月的裴樾这会能在忙什么,遣了人去前院问问。
夜明也只是回复裴樾在书房里,并没有让下人进去伺候,所以他们也不太清楚。
顾瑾汐以为是赵瑾晟的调查要出结果了,也没再在意裴樾的忙碌了。
而后面这几日,顾瑾汐跟着长公主和裴二夫人穿梭于宫里和各深宅后院里,迎来送往的,也是十分忙碌。
每日累得碰到枕头就呼呼大睡,也没留意到裴樾什么时候回的后院。
过了十五,年后开朝第一日,皇帝宣布了狩猎场野熊事件、齐国舅裴世子遇刺事件和十二月的裴世子遇刺事件的调查结果,皆是由三皇子赵璟晟和凌家谋策安排的。
除此之外,宫里还查出了熹贵妃暗中对皇帝下毒;赵璟晟暗中勾结伊国的将军降初,欲对大历和伊国边境发动战争。
皇帝扣下了伊国的洛桑王子和达瓦公主一行人作为人质,禁止他们外出,同时禁止他人探视。
凌家被彻查,熹贵妃暂时打入冷宫,赵璟晟被关在三皇子府。
因为三皇子两个侧妃在过年期间同时报出怀有身孕,不适合长途跋涉。
皇帝下令册封三殿下为远王,分藩岭南最南,待诞下皇孙满月后,再一同前往封地。
远王很明显就是要疏远于赵璟晟,岭南最南乃蛮荒之地,皇帝让赵璟晟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做他的远王殿下。
几个月后,顾思柔就要跟着赵璟晟去那蛮荒之地了,顾瑾汐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觉得,总还会有事情发生。
不过这些都不是顾瑾汐最近需要烦恼的事情了,而是裴樾,他最近也越来越诡异了。
经常在莫名地盯着自己,问他了,他却避而不谈。
顾瑾汐理解不了,只好自己宽慰自己:既然裴世子不愿意说,那她作为世子妃就不要去过问。
正月里,朝廷发生了很多大事。凌家倒了,顾明哲的兵权上交了,据说还递了辞官,想带着苏灵儿到西北,不过皇帝似乎没同意。
但是不管怎么说,太子今后的路是顺畅平坦很多了,顾瑾汐也懒得再理会前朝的事了,安安心心窝在后院,为即将出生的干儿子准备衣服玩具和一切能用到的用品。
临熙院的下人本以为,世子忙完了大事后,会像之前那样,和世子妃亲密无间,经常在后院里陪着世子妃。
然而,裴樾一直以政事繁忙,整整一个月没有踏足后院了。
除了顾瑾汐本人没觉得有问题之外,府里已经有了不少小流言在说顾瑾汐失宠了,就连裴老夫人也忍不住在顾瑾汐请安的时候问了情况。
顾瑾汐也是笑着说:“世子政事繁忙,前朝之事并不会对孙媳多说,是以孙媳也不太清楚。”
裴老夫人确实也知道,虽然裴樾没有去后院,但是顾瑾汐没少往前院送饭食和糕点,关心问候都没少,想来也确实是裴樾在忙。
顾瑾汐回临熙院的时候收了笑意,如果不是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安排人往前院送餐,估计她早就被该被骂死了。
日子正常过着,裴樾每日都歇在前院书房,而顾瑾汐也天天都在忙自己事情,两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莫名其妙的同时冷静疏远了对方。
顾瑾汐自己还没觉得有问题,桂嬷嬷就按捺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世子妃,世子已经一个月没回后院了,可是您不经意间惹怒了世子?”
顾瑾汐从摇摇车设计图里抬起头,不解地问桂嬷嬷:“世子政事繁忙,怎么又说是我惹怒他了?”
裴樾最近是有点古怪,但是以她的判断,前朝的事最近肯定是不少的。
尽管赵璟晟被关在府里,凌家倒了,但是牵扯众多,而裴樾和太子、齐述白都属于一些事件的被害者和受益者,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多,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裴樾也不是只待在前院书房哪都不去啊,明明他是早出晚归,忙得很。
顾瑾汐并没有想到哪里有问题,又重新埋头继续画她要送给干儿子的摇摇车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