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香这样,荀戎愈发地兴奋,脸上癫狂的笑容使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抓住林香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道:“我早就说过,这个答案会把你自己逼疯的,会让你对荀渊又爱又恨,可你偏偏还是要知道。哦……这才是你,夜灵香!”
林香的手冰冷而僵硬,就像几年前的那个雨夜,他握住她的手,那是濒死之人的人,那个时候他很害怕,害怕她真的会死。
可现在,看着这样狼狈不堪的林香,荀戎心疼之余甚至生出几分亢奋来。
林香没有一点力气,可以说,整个人都是被荀戎提着的。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她多么希望这都不是真的。
好不容易,才抛下过去的一切,把自己一整颗心都系在了荀渊一个人身上,可这些,又算什么?!
他们之间再没有隔着一个叶月了,可……这到底算什么……
他爱她,可他灭了她的门啊!她最后一个亲人,也是她为了他,自己亲手了结的……
林香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直到尝到腥甜的铁锈味,她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呵!荀戎,那你呢?”
林香问道。
荀戎愣神道:“什么?”
林香冷笑一声,眼神漠然地看着荀戎,清楚地问道:“看我这样,你很兴奋,对吧?那你呢,留着我,又有什么用?还是说,你和你的父皇留着我,对你们坐稳大荀江山又有什么用?!”
最后一句,林香简直可以说是厉声质问了。
荀戎无力的松开了手,道:“林香,我是爱你的啊,我一直爱你,我也只爱你。”
林香:“哦?是吗?那好,我信了,你爱我!可是荀戎,我不是傻子,你更爱的是我现有的利用价值吧?从前牵制叶书贺,现在牵制荀渊,减少他们对你坐稳龙椅的威胁!”
荀戎抓住林香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的心是真的。”
林香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道:“你想要稳坐龙椅,绝了别人后路也是真的!于潘家,你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于解家,你残害忠良,无情无义!你说,你还有什么真心!”
“哈哈!林香,你真是重情重义啊!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荀戎捂着嘴,笑得弯了腰。但只是一瞬间,表情就变得阴鸷起来,嘴角依然上扬,眼里却满是怨毒。
“情和义?这天下,没人配和我说情义!我不过是父亲留下来继承皇位的一个种而已!谁不知道,我的父皇,先帝他爱的是付玉楼那个阉人!我是皇帝又怎样,我也是个笑话!笑话!可我是皇帝,我可以杀了所有看笑话的人!杀了他们!让他们含笑九泉,看,我是多么的仁慈!”
“我想死,可我不能死,死了谁给那死了还不放过我的狗玩意儿当棋子?我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才活到现在,既然活着,那就活着吧!我为什么要给别人留活路?!这天下,都在我手里,我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
“没错!我就是爱这把龙椅,坐在上面,一切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包括你……”
林香一直都知道荀戎疯狂,没想到会是这般疯癫。
林香:“荀戎,你真是疯魔了。”
荀戎:“我早就疯了……我要这天下陪着我一起疯……我可是皇帝啊!”
林香:“皇帝?你配吗?”
林香说着便上前,用手指直戳荀戎心口,又问道:“你?配吗?一国之君,理应心怀天下,你这里,又有什么?你自私自利,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视江山社稷如玩物!”
荀戎:“哈哈!林香,连我都只是坐在龙椅上的一枚棋子,这天下,不就是玩吗?还是你觉得,荀渊,比我更适合坐这位置?怎么,他和你,可有着灭门之仇啊?你叶家上上下下百口人命,你不当回事?还是,你不信我说的?还想自欺欺人?”
林香:“我要去问他,我要听他亲口告诉我!”
荀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对哦,他可是不会骗你,你就去好好问问荀渊,问问他是怎么干脆利落的了解了你的父亲,他的授业恩师的!”
林香:“这些,我都会问清楚的。”
荀戎:“付玉楼,护送皇后娘娘出宫!”
一匹快马,一身华服,冲出了宫门,直奔摄政王府。
付玉楼带着一众东厂高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林香在王府门口才一下马,就有人迎上来道:“王爷已等候您多时,请吧!至于其他人,王府暂时并不欢迎。”
后面这句是对着刚刚赶到的付玉楼一行人说的。
付玉楼跃下马背,道:“咱家在此等候便可。”
又向林香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不过是进去问几句话而已,半个时辰后,娘娘若是还没出来,咱家便进去接娘娘。”
林香只是转头问道:“他在哪?”
“……王爷在屋子里。”
也就是在卧室里。
一路急奔,到了王府,林香的心反而静下来了,也没有那么急,慢慢走在王府小路上,心里却总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还是很快就站在了荀渊门口。
那人道:“王爷在里面。”说完便退开了。
林香推门进去,就看到荀渊着一身天青色宽袍缓带,头发仅用一根发带松松地系着,懒洋洋地半坐在躺椅上,背对着她,看着窗外。
她记得,他还不是摄政王,还是一个闲散王爷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林香开口轻声道:“荀渊。”
荀渊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回头,依然看着窗外。
林香:“我的刀呢?”
荀渊这才起身,缓缓走过去,随手从枕边拿出林香的眉尖刀,站在她对面,把刀递给了她。
林香接过刀,笑笑,道:“原来这刀每天都离你这么近。”
荀渊:“我寻思着,你总会来找我要的,刚好可以拿给你。”
“也是。”
林香说着缓缓把刀抽出了刀鞘,这刀,许久不用,依然这么锋利。
荀渊也笑笑:“我说过,你要杀我,我就给你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