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时候也是个听劝的人。
她在见了爷爷这样说了之后就知道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也就放下了这个心思,转而问他这人该怎么处理?
白时行知道孙女想明白了,看了一眼那昏迷着的现任武明朝,明顺帝道:
“本来你爹那事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当时也只是想将他们母女俩藏起来,那徐氏宁死不从逃出去了,这才让那老皇帝趁虚而入了。
现在以他对那徐氏的愧疚,加上差点杀死徐氏孙儿的事,他会将那些转化为对你们的照拂。
现在若是让他知道了真相,明儿大军进城献俘虏的时候,就算他不将白大郎封为大将军,也会让他做了这公府的世子之位。”
说到这,见孙女不以为然,他想了想说服她道:“我当年在启林的书房见过徐氏的字迹,你的与她的差不了多少,现在将你们的身世写下来,再这样。。”
白芷听完了爷爷的计划,这才认真的点头应道:“好,这就按您说的去办,不过我这上面该写什么呢?”
白时行笑了笑道:“余的不用多说,只用将白大郎和你们受的一切苦难多写一点就好。”
说到这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主要是多写一点白大郎从小受过的那些苦。”
这个好理解,不就是要让他产生同情心吗?
旁边就有笔墨纸砚,白芷随手将白大郎从小到大的遭遇添砖加瓦的写了一遍。
白实行见了上面的针扎火燎、剥皮碎骨几个字摇了摇头道:
“不行,你写的这些,身上都会有痕迹的。
到时候一调查全都得露馅儿,你得写真实些。”
白芷听的吐了吐舌头。
重新拿了一张纸,将白大郎从会走路就开始帮家里干活,能出力气了就下地耕地,不让上学,不让识字儿的事儿全都重新按照实际情写了一遍。
就在白时行他们研究到底该怎么写才能打动明顺帝的时候,那明顺帝不知道是吃了太多的禁药身体的防御机制下降了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又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左右扭头看了看,只见一老一少背对着他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一旁的老者不时的指点着那女孩一二。
看到这里,他顿时清醒过来,怕被他们发现,又立时闭上眼睛。
仔细听了一会儿,发见他们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稳住心神悄悄睁开眼四处打量了一番。
先看了看头顶的帐子,这应该是一张架子床,身下只有一张薄薄的褥子,硌的他身上有些不舒服,身上盖着一张薄毯。
往外看去,窗户很大,顺着透过来的光线才看清这里竟然是一间青砖瓦房,能看见这里没有了刚才的那些牌位和香火。
就在他感觉身子越来越不舒服,小心地伸出胳膊想伸懒腰的时候,却不小心扯动了蚊帐,那挂蚊帐的钩子上被白芷挂的铃铛响了起来。
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放下闭上了眼睛。
他自以为动作很隐秘,却没想到被一直注意着他动静的白芷和白时行看在了眼里。
见他竟然不说起来硬刚,而是装起睡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慢慢的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开始讨论起白大郎这些年的不易还有所受到的不公。
并且还和白二和白三郎兄弟两个人做起了对比,不仅如此,还将这些事补写上了。
最后又将一开始没打算写的白大郎的身世写了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竟然说起了他既然受罪到这个份上,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还要孝顺他们?
白芷却道这人是愚孝之人,若不是女儿快被人虐待至死,也不会反抗到底了。
这个问题让两人越讨论声音越激动,默契的争吵着要去问个清楚,随即退出了房门。
他们出去之后,还刻意‘哐’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所以那明顺帝一开始并没有相信他们走了,而是等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屋里没有动静了,才睁开眼。
探出窗外瞧了瞧四周,也没有发现旁人,这才慢慢的起身下床。
看到圆桌上那张纸的时候,他本来是没有在意的。
但是仔细查看了一番屋子,又从窗子里往外看了看,只看到一望无际的田地,别的连只鸡都没有发现,更别说有线索可以表明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身为一个帝王,深知不能轻举妄动的他只能待在屋子里,爱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带个暗卫出来?
终于,简一直没有人再进来之后,被白芷他们说的那人的身世勾起了好奇心。
他坐在圆凳上,拿起那张纸先是胡乱的看了一遍,到最后看到白大郎的身世的时候,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重新的,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念了两遍,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捏着那张纸泪流满面。
口中还喃喃的道:“倾颜,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了呀!”
就在他懊悔不已,忘了身在何处,向门外大声喊着张钦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他此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立在当场,但还不忘扭过身抹了抹眼泪之后,将那张纸快速的折了两折放进了怀里这才转过身。
因为背着光,他只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被一个少女扶着,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牵着个小童。
而白启林进了房门,直接就跪倒在他身前的圆桌前了,那妇人牵着孩子跪在他身后。
白启林嘴里喊着:“微臣白启林携儿媳、孙儿、孙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这声万岁,明顺帝终于缓过神来了。
却因为一开始没有整理好情绪,没听见前面那几句。
只见他瞬间恢复了帝王的气势,大马金刀的往架子床上一坐。
完全不知眼下这几人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更是忘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只听他声音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道:“白启林,你竟然肯回京了?
还有,这是哪里,你竟敢囚禁朕!
你真是太放肆了!
难不成外出多年让你忘了朕是何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