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看了一眼死掉的大胡子男人，问道：
“咱们就这么走了吗？不需要处理一下现场？”
陈旭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用，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啊？”吴良嘴角抽动。
陈旭问道：
“你以前杀人后还要处理现场吗？”
吴良摇摇头：
“我没有在这种突发情况下杀人。”
陈旭指着远处高空，三个并排飞过来的九日飞行器，说道：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善后事宜。”
吴良眯着眼看向天际，怎么也看不清，他瞅了一眼陈旭的眼睛。
“上车，出发，我的老朋友们等很了。”陈旭催促了一声。
“来了。”
吴良跟上陈旭，上了车。
走了几分钟，三架飞行器从两人上空掠过。
陈旭还朝着窗外挥挥手，示意了一下。
吴良开口问道：
“你知道今天会有人刺杀你，所以特意没有驾驶飞行器，而是开了车，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警醒？”
陈旭笑着摇摇头：
“就是很久没开车了，怀念在地面驰骋的感觉，这边的高速不限速，正好耍一耍。”
吴良心里嘀咕：信你有鬼了，你啥时候遵守过交通规则。
车子来到市区，路过一家定制西装的老店面，陈旭摸了一下胳膊，指着路边说道：
“在这边停一下。”
吴良之前就注意到因为车祸，陈旭的西装有几个地方破洞了，伤得重的地方已经裸露出人造皮肤下的机械骨骼。
吴良点点头，靠边停车。
陈旭下车走进店面。
店里有一个戴着金色圆框眼镜的老头正在用一条皮尺给客人测量身体各处的参数，为了定制出来最合身的西装，这一步很重要。
陈旭走进去，在货架上随意挑选。
老头侧头从镜片间隙里瞅向陈旭，说道：
“先生，我们这里只定做，那边的衣服都是客人订好的，如果您想做一套，请您坐在这边稍等一会。”
陈旭头也不转地说了一声：
“我赶时间。”
说着，从一堆西服里挑出来一件最合身抽出来。
他将西服上面的纸袋撕扯开，随意丢向一边。
老头急了。
这些西装都是别人定制好的，客人随时都会来取，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未曾为此违约过。
他走过来，言辞严肃地说道：
“先生，您...”
陈旭转过头，看了老头一眼。
认出来陈旭的老头一下呆住了，完全忘记了后边要说的话，眼看陈旭脱下身上破掉的西装，套上了崭新的西装。
“陈先生，眼光真好，非常合身。”老头看到穿上新西装的陈旭，笑着说道。
之前在店里接受定做业务的男人以为店主受到了威胁，他走过来，看向陈旭健硕的后背说道：
“这位先生，我劝你最好遵守店里的规矩。”
陈旭当作听不见，脱下裤子又开始换裤子。
被无视的男人有些动气，正要说话的时候，店主老头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不要招惹到这位。
男人却不以为意，严厉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旭随手把破掉的裤子丢到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被蒙上裤子，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他愤怒地把裤子丢在地上，朝外边的几个手下招招手。
门外守着的几个人见到男人手势，一窝蜂冲进来。
这时陈旭也穿好了裤子，他转过身，从镜子里看看身后效果。
店里的男人终于认出来这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男人是谁。
“老大，怎么说？”男人的小弟们随时等着男人的差遣。
男人惊魂未定地指着地上陈旭换下来的破衣服，说道：
“没一点眼力见儿，赶紧给收拾一下啊。”
小弟们虽然疑惑，但也照做了。
“陈先生，您看，这些衣服，您是带走还是...”从小弟手里接过来叠好装袋的西服，男人略带谄笑地看向陈旭。
陈旭挥挥手，直接离开了店面。
店里所有的人默默注视着陈旭出了门，直到陈旭坐着的车驶远，男人才紧张地咽下口水，说道：
“真的是那位？”
老头嗯了一声。
男人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这时开玩笑道：
“刚才那位，是不是还没给钱？”
老头拿出手机，给男人看了一眼手机的短信到账信息。
“我靠，一百万美元？这也太大气了。”男人惊呼出声。
陈旭坐吴良的车来到会所，这边的人已经在等着陈旭了。
陈旭的老朋友，谷歌老总拉里先生迎上来，跟陈旭来了一个拥抱，说道：
“路上还顺利吗？”
陈旭笑着说道：
“路上出什么事情你还不知道吗？谷歌地图手眼通天。”
拉里笑着说道：
“陈先生又在嘲笑我们谷歌了。”
另外一个平时喜欢健身的好友走过来跟陈旭握个手，还试探性地用力捏了捏陈旭的手。
陈旭笑着回应。
“哎哟。”对方叫唤了一声。
陈旭稍微用了一下力气就松了，对方哈哈笑着说道：
“人类还是赶不上仿生人的强度啊。”
“那是自然。”旁边有人附和了一声。
拉里先生这时让服务员开酒，又看向陈旭问道：
“你这身体能喝酒吗？”
陈旭笑着说道：
“能喝，千杯不醉的那种。”
“哈哈。”周围人笑起来。
熟络之后，房间里谈起了生意。
这场聚会不光光是老友们之间的会面，主要还是陈旭想把在美国的量子基站的建设承包给这些美国地头蛇。
让九日集团的人跨洋过海地去美国搞基建，还不如就让本土这些大公司搞，这些本地人知道怎么快速地开展工作，避免和当地人和劳工之间的冲突。
反正九日集团也不差钱。
从国外回来，陈旭的手下跟陈旭汇报，根据九日集团的全视之眼系统，查到了国内抵制九日集团的组织头目所在地，并拿到了这个组织最近的集会地点和时间。
陈旭看了一眼，然后让江映月安排一下行程，到时候他要过去看看。
到了这天，陈旭乔装打扮了一下，然后乘坐飞行器来到了位于启林市区的风雅读书社。
抵制九日集团的组织成员之间的会议都是利用读书会做幌子，外人以为他们是在讨论某一本惊世骇俗的科幻小说，其实他们一边抨击九日集团可能给世界带来的毁灭打击，一边策划破坏九日集团的各种活动，另外还想方设法地拉拢全世界范围的信众加入进来，一同抵抗九日集团的科技巨轮。
陈旭伪装成了读书会中的一名成员。
他让吴良提前去到这个叫刘易斯的成员家中，然后友好地控制了他，让他无法参加今天下午的读书会。
陈旭则是顶替了这位叫刘易斯的家伙。
到了时间点，在书架上随意地挑选书籍的陈旭跟周围人一起走向书店的后边。
后门跟前有两个人守着，他们认识读书会的所有成员。
每一个人进去，都要跟他们打声招呼。
如果是陌生人，就会被阻拦。
伪装成刘易斯的陈旭笑着跟对方点点头，然后轻松地混了进去。
在书店后边，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只有中央摆放了十几张椅子，此时已经有一位长头发梳着背头的男人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等着大家了。
陈旭看了他一眼，认出来这个人就是读书会的组织者，也是抵至九日集团组织的头头，名字叫卡尔。
大家顺序落座。
卡尔开始发表演讲。
演讲的内容无非还是九日集团现有科技对人类生活秩序的破坏，还有对人体的潜在威胁。
陈旭举手想问问题。
卡尔看向他点点头，示意陈旭可以说。
陈旭开口问道：
“你刚才说，九日集团的量子设备将信息投影到人类大脑皮层，会损害到人类的中枢神经，这一点有临床试验证明吗？还是你自己猜想的呢？”
卡尔点点头回答道：
“包括我在内有超过十名成员使用了九日集团的量子头盔，用的时间久了，我们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从前了，神经反应变慢，有时候答非所问，家里那位还想要待我去检查一下身体，说我是不是老年痴呆提前了呢。”
周围的人露出笑容。
陈旭却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看其他人用量子头盔并没有明显的副作用，我看你真的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会员们有些意外地看向陈旭，觉得今天的刘易斯说话火药味十足，有些不对劲。
卡尔却并不生气，他笑着说道：
“正如你所说，我后来确实去了一趟医院，医生检查了说我脑部受到永久性的伤害，这可能真的让我老年痴呆。”
陈旭步步紧逼：
“那你怎么证明就是量子头盔对你的大脑产生的伤害呢？难道其他成员也受到了同样的损伤？那你们为什么不集体维权呢？”
卡尔略微皱眉，看向陈旭说道：
“刘易斯，这个话题我们会后单独交流下，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要占用其他人的时间，接下来，我继续讲之前的话题。”
谈话会结束后，其余成员逐个离开了房间，有一个成员路过陈旭的身旁，还拍了拍陈旭的肩膀，说道：
“好好跟卡尔说，别意气用事。”
陈旭点点头。
等所有人走后，卡尔站起来走到陈旭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温和地说道：
“刘易斯，最近还好吗？”
陈旭笑呵呵地说道：
“挺好的啊。”
卡尔又问道：
“你最近结交了新的朋友吗？是不是从他们那里听到了一些让你很受启发的事情？你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吗？”
陈旭有些奇怪，问道：
“什么意思？”
卡尔笑着说道：
“哈哈，我跟你开个玩笑，我见你今天表现得有些反常，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陈旭咧嘴一笑，说道：
“你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卡尔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不是刘易斯？”
仿生机器人面部肌肉开始变形，在卡尔的眼皮底下，刘易斯的脸扭曲起来，然后一点点地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陈旭！竟然是你！”卡尔瞳孔微张，失声道。
陈旭笑着点点头：
“听你刚才的话，似乎对我公司的产品有些意见，现在咱们当面交流，岂不是更好？”
卡尔经过一开始的慌乱，这会镇定下来，他又挂上布道者般的笑容，说道：
“其实我早都预想到了被你们发现的一天，和你这种资本巨鳄对抗，我就没打算落一个好结局，不过像我这样的人，死掉一个，还会有更多的人顶上来，只要人类中还有清醒者，我就永远不会倒下。”
陈旭耐心地听卡尔把话说完，然后笑道：
“我觉得你对我们九日集团有一些误解，不如这样，你跟我去九日集团，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眼见为实。”
卡尔摇摇头，坚定道：
“我需要呆在这里，读书会的成员还需要我。”
陈旭摇摇头：
“不不，他们需要的不是你。”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人。
卡尔抬头看去，眼睛猛地瞪大：
“你…你怎么…”
来人竟然和卡尔长得一模一样。
“咱们走吧。”陈旭站起来，扶着呆住的卡尔站起来。
刚进来的‘卡尔’面带微笑地目送两人出去。
卡尔回头一直盯着未来顶替自己的家伙，眼中满是不甘，愤恨。
……
陈旭回去后，麻烦事就来了，美国方给他下发了传讯文书，需要陈旭配合警方查案，他们怀疑陈旭跟一起交通肇事案和枪杀案有关。
这两起案子就是之前陈旭在美国遇到的那档子事。
国内警方也找到了陈旭交涉了一番。
国内一直以来跟美国有友好的引渡协议，按照规定，陈旭需要在七天内转交由美国警方控制。
陈旭让他们都等一下，配合查案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在九日集团的会议上，陈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尸体的大脑上提取到脑电波信号，然后进行分析与合成，在量子空间‘复原’出来死者的意识副本。”
“虽然我们还没掌握意识上传的技术，但是我前面说的不需要上传意识，我们恢复的也不是意识本体，而是死者死前的脑中记忆，我们要让这部分记忆复现出来，让真相开口说话。”
这话一说，大家都窃窃私语起来。
会议上一个生物科学家开口说道：
“如果尸体的大脑没有完全丧失活性的话，按理说是可以做到的。”
这时又有科研人员接话说道：
“即使是大脑失去活性很久，也可以通过外界刺激或者是生物提取，挖掘出来大脑生前的脑电波。”
有人却提出了异议：
“首先，将人类脑电波信息在量子机器中生成意识副本，这个业务在九日科技原来规章制度上是必须本人许可的，现在尸体怎么完成这个认证过程。换句话说，也许尸体并不想在量子空间复活，他也不想说出自己的记忆。”
“第二，排除技术难题，我们让死者在量子空间复活了，他开始指正案件现场，这个说辞的可信度怎么保证，九日科技的公信力是否足够支撑让民众相信，在九日科技产品下复原的案件现场是真的。”
“其实，作为员工和技术人员我对这种技术的可信度也持保留意见，或许另外一个员工稍微做点手脚就能让证词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我们掌握了改写人类记忆的技术。”
周围听众有人点头，显然他们也赞成这种观点。
陈旭最后总结说道：
“佩鲁说得很有道理，这项技术普及开来，并受到大家的认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就像当初的指纹识别，血液检测，这些侦探手段最后能作为证据也走过这段路，我相信我也愿意推进九日科技复活尸体计划。”
最后，陈旭想起什么，郑重地补充说：
“刚才有人在小声讨论，九日科技公司的定位到底是什么，赚钱还是公益，我现在给大家一个参考，九日科技未来是地球文明的代名词，一个发达成熟的文明的定位是什么？它不会局限于一个公司，甚至不是一个国家，衡量它的尺度应该是人类史。既然各位在九日科技工作，那你们就拥有了改造世界的能力，而不用顺从世界。”
会议结束，吴良找到陈旭，问道：
“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陈旭拍了拍吴良的肩膀，安抚说道：
“别担心，就算尸体证词不被采纳也无所谓，我当时车里还有监控摄像，另外我早就查到了那个大胡子背后指使的人，咱们属于正当防卫。”
吴良奇怪道：
“既然证据确凿，你还整那个尸体证词干啥？”
陈旭笑着说道：
“因为可以做到啊，而且还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