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方胜叫屈,祁昆笑问道:“哪里不公平了?”
“如今弟子火候未道,一次只能发出一道气劲,但是你却可以发出两道。”
“我是可以发出两道气劲,但是刚才我的两道气劲可并未同时发出,不时给你留缓冲时间了吗?”
“我……”方胜哪里料到祁昆竟然会和自己斤斤计较,想了想,刚才还真是那么个情况,接道,“那行,你得保证以后也这样,我才能继续和你打。”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办。”刚才的交似乎让祁昆特别畅快,他当即应承下来。
方胜心道,只要知道你不会以两道气劲同时攻我,哪里还会被逼得跳到空中,嘿,看我怎么抱刚才那一拳之仇!方胜对自己的武功也是颇为自信的,哪里会因一时受挫就气馁。
很快两个人就又斗在一处,而自这天开了这个头,他们的比试就一直没停过。
祁昆固然是想在武艺的切磋中寻找刺激,而方胜,也从与祁昆的交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祁昆的武功路子与方胜大不相同,大多都是战场上拼杀的招式,讲究个快、狠。方胜的那些个虚招在他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后来方胜也学聪明了,再也不肯用虚招。说起来,在武功上他和祁昆也算是各有所长,打起来十分好看。
后来祁昆的另外那些弟子在休息时便干脆看他们两人对打,由于蛮犀冲那种无形气劲可以使光线便得曲折,看起来倒是十分唬人,再加上蛮犀冲力量奇大,防守之人一不小心便会被撞飞好几丈,就真像是两个有犀牛之力的人在打斗一般!平时练功之时,那些离得近的弟子,只要听见“嗡”地一声,便会下意识地矮身闪避,因为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被从天而降的方胜或者祁昆砸到。这两人一直都是游斗,边打边跑,对那些弟子来说,平虏府校场上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总起来说,两人对打之时祁昆的优势要大一些,而且是在方胜毫无留手的情况下。但是方胜也在一点点进步着,不论是从身手上还是从蛮犀冲上。
两个月后,方胜已经能将气劲轰到体外六尺,不仅仅在距离上增加了,在对那气劲的控制上也提高不少。若是以往,攻出的气劲便像是打出手的暗器,是万万无法控制的,而如今,他却可以在那气劲飞出身体六尺之后再在其后加上自己的力道,可以使那气劲稍稍改变方向,也可以使其去势更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道神经连在了那气劲中。方胜忍不住想,如果在施展了巨力术的情况下施展起蛮犀冲,威力是不是还会更大些,然而他也只不过是想想而已,并不想用在与祁昆的打斗中,因为一旦他用,祁昆肯定也是要用的,而祁昆的巨力术显然要强过他,如此一来,他的劣势就更大了。
在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某一天上官自清来到了平虏府,当时方胜和祁昆正打到激烈处,一见他来不得不停了下来。祁昆上去喊了声师傅,一问不由一愣,因为上官自清竟说没什么事,只是来随便看看,让他们俩继续打他们的。
当长辈的大老远跑来了,却将其晾在一边,这么失礼的事祁昆和他的弟子都做不来。接下来祁昆和方胜也不打了,方胜自己去练法诀,而祁昆则在一旁陪着上官自清说话。
如此一次两次还好,后来上官自清却是经常往平虏府跑,祁昆终于发觉了一点点不平常,然而当他看到上官自清在看向他的那些弟子时那满脸的慈爱之色时,便什么都舍不得说了,也不敢问了。
当祁昆和他的那些弟子将上官自清的出现习以为常时,祁昆和方胜的对战便再次开始了。每逢此时,上官自清要么会去指点其他弟子法诀,要么便在一旁观战,俨然成了这平虏府的一份子。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明白上官自清的心情。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越来越容易觉得孤独。他也是从世俗界中来,亲人早就死得一干二净,如今尚算亲近的便只有那几个弟子了。他一辈子一共收了六个徒弟,有两个已然去世,当时着实伤心了一番。剩下的四个徒弟,另外三个都颇为孝顺,但是资质平平,唯有祁昆,一样从世俗界而来,一样资质过人,却单单不与他亲近。上官自清也有文人的傲骨,祁昆在修真之初与赵镇北相善,他也不加阻拦。以至现在,他与祁昆之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人一老便会想得多,心思一旦松动,他便觉得有些对不住祁昆,纵使当年这倔徒弟不与自己相善,也不该放任不管。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如今想来,他实在愧对这“师傅”这个称呼。
然而他也是一代宗师,一生精研修行理论,在整个雷落宗无出其右者,若让他主动去向祁昆示好,他绝拉不下那个脸来。
他的本意是,让方胜来起到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
可是在与方胜的相处中,他慢慢发现,方胜的确识大体知进退,但他骨子也有骨拗劲,并不会因为他是师祖就向他妥协,也不会因为祁昆是师傅就服软,做任何事他都有他自己的方法。上官自清能感觉得出,在祁昆与他之间,方胜很明显地更敬重他一些。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有方胜起带头作用,他觉得他可以直接跨过祁昆而把祁昆的那些弟子聚拢在自己身边,对祁昆的愧疚,他可以在这些弟子身上补偿。
然而再后来,上官自清仔细听过了方胜的修行经历,他以他的阅历出发,近乎中邪一般地认为方胜极可能就是一个整个修真界屈指可数的顺利型修士。他并没有任何证据,而这本来也不是一件可以用道理说清的事,他忍不住一次次想,如果他的猜测真的是对的,那么即使祁昆门下只有这么一个弟子与自己相善,也足以清扫掉自己心中对祁昆这一门的愧疚。
方胜将来的成就一定会比祁昆更大!这就是上官自清的真实想法。
源于心中的那份愧疚,也源于对方胜的关爱,他决定经常到平虏府走动。
他很快就习惯了自己在平虏府所担当的角色,指点那些弟子们法诀之时,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数次之后,他也终于能心平气和地看祁昆与方胜对战,若是以前,他是决然无法接受一对师徒竟然拳脚相向这种事的,哪怕是切磋。
实际上他并不懂武功,唯一能看出门道的便的是两人对蛮犀冲的应用。即便如此,他也看得津津有味,这是他这一门第二代和第三代中最疼惜的两个人了。
以上官自清的才智,也仅仅用了十来天就渐渐看明白了祁昆与方胜相斗的套路。他不得不承认,在拳脚功夫上,修真界此类的功法完全是空白,在只使用蛮犀冲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比这两个人打得更精彩。
在不知不觉中,上官自清竟也学了些武功套路,他实在没料到,自己如此年纪了,竟然还能从自己的徒弟、徒孙身上学到东西。慢慢地他也有了拳脚高手的眼光,并没费多大劲,就看出了祁昆和方胜的高下。
在所有人看来,方胜都要比祁昆弱一筹,可是上官自清看得更长远,因为他知道,就算祁昆再怎么控制自己的境界,祁昆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光的经验!在这方面祁昆比方胜丰富太多,假若祁昆真的只是一个炼气期五层的修士,那祁昆一定打不过方胜!这并不是因为他因喜爱方胜而有偏见,而是事实。
之后,他终于看着方胜迎来了蛮犀冲的小成境界,又被称为内蕴之力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