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宋祁安神志恍惚地推门跑了出去。
江窈呆滞地看着他颤颤巍巍的背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结成冰，她将头埋进被子里，止不住的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流。
宋祁安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在医院走廊里，满脑子都是江窈那句“恶心他”的话。
这一瞬间，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部被抽光了，他再也支撑不住，颓废地瘫坐在地上。
徐观南提着水果走过来的时候，宋祁安还瘫坐在地上。看到他这狼狈样，徐观南眉头狠狠跳了跳，不解地问道：“你被人打劫了？不在病房好好守着你的小学妹，坐在这里干什么？”
宋祁安垂着眼眸，没有搭话。
徐观南这才发现不对劲，皱着眉头在他身旁蹲了下来，语气很是不解：“你怎么了？”
宋祁安哑着嗓子说：“她不想看见我了。”
徐观南听到这话硬是愣了一会儿，他有些懵圈了，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小学妹醒过来了？”
“她怨我了，再也不想理我了。”宋祁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我办不到，真的办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掉。”
徐观南叹了口气，大手搭上宋祁安的肩膀，安慰道：“要不先回去，这里反正有人看着她，也不会出什么事，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过两天再来。”
宋祁安没有说话，他抬手遮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往下流，滴在了黑色的裤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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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窈闷在被子里，崩溃地揪住头发，哭得上气不接下。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人掀开了她的被子，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给她擦着眼泪，“故意把人气走的？”
江窈泪眼模糊地看着江淮之，一句话也不说。
江淮之随手捡起枕头垫在她脑袋后面，温声道：“疼吗？”
“疼啊，怎么可能不疼，我快疼死了。”江窈淡淡地笑了笑，低声说：“可比起疼，活着更让我难受。”
尖锐的疼痛在心里蔓延开来，江淮之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抓住被子的手也悄悄紧握成拳。
江窈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她哽咽着声音道：“哥，你们不应该救我的，我本来就是一个烂人，我早该死了，不该活着的…”
江淮之呼吸一窒，他发着抖将她的脑袋摁进怀里，哑声道：“别乱说。”
江窈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崩塌了，她抓住江淮之胸前的衣领，放声大哭出来。
“让我死不好吗？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的活着，我不知道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时间不是最厉害的杀手吗？只要时间长了，你们总是会忘记我的，我也解脱了，为什么一楼偏偏有个破平台，到底为什么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在房间的每一处。
江淮之的心也跟着碎了，他茫然地盯着窗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江窈的问题。
他就这一个妹妹，怎么可能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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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江窈再也没看见过宋祁安，就好像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她好像也不在意，每天吃了饭就盯着窗外发呆，话也比从前少了好多，有时一天说不了两三句话。
她的状态迟迟不好，江淮之去学校给她办了休学，在她身体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江淮之将她转去了淮市最好的精神专科医院，接受系统治疗。
江窈没有任何异议，对于她来讲，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治疗对她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让痛苦来得不那么快罢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这辈子都好不了。
精神医院到处都是病人，气氛压抑的过分。
江窈很讨厌和人接触，又加上腿没有好全，只能暂时借助轮椅，所以她大多时候都呆在病房里，哪也不爱去。
江淮之有时看不下去，会推着她去楼下花园里的长椅上坐会儿，呼吸新鲜空气。
许知念没课的时候，会经常往她这里跑。
今天与往常一样，还不到两点，许知念提着一大袋零食气喘吁吁地走进了病房，将袋子往茶几上一放。
然后火急火燎地跑到阳台，抱住了正在发呆的江窈，低头兴奋地在她侧脸亲了一口，说：“今天怎么样，还好吗？”
江窈笑了笑，握住许知念的手，仰头看着她，柔声道：“还行，暂时没有想死的冲动。”
这话说得实在太直白了。
许知念冷不防被噎了一下，她嘻嘻笑了两声，拔高声音说：“没有就好。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我推你下去走走好不好？”
江窈抬眼看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树木，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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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人。
花园的角落里。
许知念拿出纸巾在长椅上随便擦了几下，然后扶着江窈坐下，许是怕她无聊，许知念嘴里的话就没有停过。
“你腿还疼吗？”
“还想不想吐啊。”
“我上次买的东西怎么没见你吃一点，胃口还是很差吗？”
“.........”
江窈没有力气搭话，她靠着身旁的柱子，偶尔接上一两句。
许知念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终于止住了话茬，她拉过江窈的手揉了几下，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和宋祁安吵架了，他这几天状态很不好，胡子拉碴的，一点也不像之前那副贵公子样了。”
江窈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许知念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他知道你不愿意见他，每次都是偷偷来医院的，看一眼你的背影就走。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撞见他了。”
江窈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就连眼眶也在此刻瞬间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