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来越晚,天色黯淡得如末世即将来临一般。
一阵冷风拂来将她的裙摆吹起,凉意灌进衣领里,她下意识耸了耸肩,冲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就掐断了电话。
江窈笑眯眯地跑过来,极其自然地伸手从袋子里掏了一个苹果,往自己衣袖上擦了擦,放到唇边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道:“学长,我们走吧。”
宋祁安看着她,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电话那头是个男生。
江窈这会儿只顾着咬苹果,也没去细想宋祁安为什么会这么问,她随意地说了“朋友”两个字。
宋祁安眯了眯眼睛,面色看上去很不好,他嗤笑了两声,漫不经心道:“男朋友?”
江窈脑子发蒙,不明白话题为什么扯到男朋友身上去了。
她迟迟不讲话,仅仅几秒的时间,宋祁安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
宋祁安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问过江窈有没有男朋友。
想到这里,宋祁安的脸色更沉了。
江窈看他脸色不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关心地问:“学长,你咋了?生病了吗?”
宋祁安抓住她乱挥的手,眯起眼看她,一字一句道:“刚才电话里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
宋祁安的语气并不好,可以说相当不善,近乎质问。
纤细的手腕被他拽得生疼,江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脑海里又忽然想到上次在商场扮演玩偶时看到的那个女孩子。
一时间,思绪突然变得乱糟糟的,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刚说完的那一刻,江窈就有些后悔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这会儿也收回不了。
宋祁安闻言浑身一僵,他看着江窈,嘴巴动了动,半晌说不话来,脑子嗡嗡作响。
周围的气氛一寸一寸冷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宋祁安嗤笑了一声,手指不轻不重地掐住她的脖子,冷着嗓音问:“所以,我在你身边耗了这么久,你拿我当备胎呢?”
江窈使劲推开他,难受地捂嘴咳嗽几声,声音发颤:“谁踏马拿你当备胎了,一直以来不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吗?”
江窈的话就像有人用钝刀子在割他的肉一般,缓慢的凌迟着他。
宋祁安神色平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少顷,他俯身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她面前,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有种莫名的孤寂与沧桑。
江窈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眶酸涩。
她的本意不是那样的,可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时间无声流逝,天空倏地飘起雨丝,江窈抬手抹掉眼泪,低头吃力地拎起袋子机械地往寝室的方向走。
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打着伞急匆匆地往目的地走,只有江窈一个人孤零零的抱着东西往寝室走。
冷风裹挟着凉意的雨丝打在江窈脸上,她打着颤,忽然有些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往前走了不到一分钟,头顶忽然多了一件外套,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平静如水的声音,“披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窈的眼眶没出息地又红了。
他怎么又回来了。
下一秒,手里的东西也被人拿了过去。
外套暖和又宽大,江窈吸了吸鼻子,透过缝隙悄悄往外瞥了一眼,突然有些胆怯,一句话也不敢说。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江窈顶着外套笨拙地跟在他身后,慢的像个小乌龟。
雨势没有减小的迹象,反倒有加大的趋势。
宋祁安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身体素质又差,这会儿风大,再走这么慢,回去该着凉了。
下一秒,宋祁安皱着眉头,径直伸手拉过女孩儿纤细白嫩的手腕,大步朝着寝室的方向走。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寝室楼下大眼瞪小眼。
江窈低头看着脚尖,一句话也不说,半晌,才喃喃地说:“谢谢。”
宋祁安盯着她,又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只觉心里直冒酸水,快要溢出来了。
江窈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她刚鼓起勇气想向他解释一下,然而下一秒,手里的外套突然被人拽了过去,她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宋祁安冷着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绕过她离开。
“宋祁安。”她突然出声喊住他。
宋祁安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江窈抿唇,轻声开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把伞。”
说完,便提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进寝室,确切地说,是跑。
江窈抱着东西气喘吁吁跑进寝室,拿着桌上的雨伞就往楼下跑。
下雨天,寝室门口台阶上全是雨水,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江窈心里着急,只顾着往前跑,脚下一点也没顾,刚跑到寝室门口,脚下一崴,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顷刻间,噬骨的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
江窈红着眼眶往前看去,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漆黑。
宋祁安早就不见了。
江窈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宋祁安肯定是生自己的气了,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搭理自己了,江窈泪眼模糊地想,他终于被自己给弄没了。
她这一哭,把值班室的宿管阿姨吓了一大跳,赶忙跑出来将她扶起,“ 摔疼了?都说了下雨不能跑不能跑…你这孩子…阿姨看看,摔哪了?”
江窈颓废地低着头不说话,摇摇头,随后红着眼眶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她甚至没有去捡那把掉落在台阶上的小花伞。
……
临近十一点,学生们纷纷打着伞往各自的寝室走,宋祁安浑身湿透,拿着外套慢悠悠地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
周围眼尖的人看着他窃窃私语,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变得如此狼狈。
此时,一辆黑色小车从他身旁缓慢开过,而后又缓缓退回来停下,徐观南打下车窗,嘴巴张成了“o”形。
“ 老宋,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