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江窈懵了一瞬,呆呆地仰头看着面前只有十来岁的男孩,这人她并不认识。
“你好,有事…………”江窈话还未讲完,就看到这人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螺狮粉。
江窈眼疾手快地护着,惊讶地合不拢嘴。她本以为这样做,这小男孩儿就会离开。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走,小男孩儿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江窈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将手里的螺狮粉朝着男孩儿推去,垂头丧气道:“给你吧,你慢点,很烫。。”
他这样肯定有他的道理,江窈心想。
就这样,江窈只能干瞪着眼,满脸心痛地看着小男孩儿将螺狮粉倒入他的白黄色的塑料盆里。
许知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江窈也太倒霉了,饭都没得吃。
刚这般想着,下一秒许知念就被吓得回过了神,因为那个小男孩儿把魔爪朝着她伸了过来。
许知念捧着碗往后仰,脸上写满了抗拒。
小男孩儿脸上没什么表情,仍旧像刚才盯着江窈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许知念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捧着螺蛳粉自觉地的倒进了那个白黄色的塑料盆里。
小男孩儿看着她的动作什么都没说,又朝着其它桌走去。
店里人不多,除去老板和老板娘,也就江窈和许知念,以及邻桌的一个男生。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小男孩儿面无表情地端着装满螺狮粉的塑料盆往门口走去。
江窈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的脚似乎有问题,因为他是跛着脚走路的。
……
此刻,店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仿佛可以听见针落到白色瓷砖上的声音。
最后,还是老板娘打破了这个平静的局面,她笑着说:“不好意思,你们别生气,我免费给你们做一碗,那孩子也不容易。
“从小亲爹便死了,亲妈对他不好,时常不是打就是骂,几年前他那丧心病狂的母亲还伙同继父想杀了他,后来不知怎么的,最后死的是他母亲和继父,这孩子身上也全是刀伤。”
“家没了,这孩子也不会说话,还有只耳朵听不见,年纪又小,找不到工作,只能平日里捡点别人不要的东西吃。”
老板娘讲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不好意思地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丢下一句“不好意思,话有些多了,你们先坐着,我去重新给你们做一份”话,随即进了后厨。
许知念趴在桌上,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天真是不公平,风雨只打落难人,厄运专找苦命人。”
江窈没说话,她微微低着头盯着浅白色的瓷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知念看着她,刚想问她怎么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跳出几条信息。
许知念不用想,也知道是陈景尧发来的,她皱着眉头点进去,下秒,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
陈景尧:给你五分钟,从学校后街滚出来,我在北门等你。
陈景尧:别逼我去逮你。
“学校后街……”许知念脑袋一下子清醒了,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消息发愣。
光是看着这条消息,许知念都能猜出陈景尧的不耐烦。
两三秒过后,她蹭地站起身。
江窈有些晃神,愣愣地看着许知念,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惑色,不知道她突然站起来做什么?
许知念顾不上和她解释,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我有事要处理,你慢慢吃,我那碗帮我结下账,待会儿发你。”
江窈从她急匆匆的背影,推测出可能和刚才那个男人有关。
许知念用了吃奶的力气跑到北门,却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看着近在咫尺的跑车,许知念突然心生胆怯,止步不前,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多喘。
“许知念。”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俊美的侧脸,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好整以暇道:“需要我请你?”
许知念低垂着眼,不敢去看陈景尧的眼睛,乖乖地上了车。
刚坐上去,整个人就被拽了过去,陈景尧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她的小脸,声音低肆的可怕:“许知念,你还挺能跑。”
许知念呜咽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随口胡诌道:“没想跑,我饿了,想吃饭。”
陈景尧没说话,头埋在女孩儿颈侧有一搭没一搭的吻着,一股炙热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许知念想躲开,却又不敢,只能浑身无力地瘫软在男人怀里。
…………
江窈心里藏着事,食欲不振。
最后那碗螺蛳粉,她也觉得味同嚼蜡,格外的难吃。
她付完钱,拿着包走出去。
身后的老板娘在身后大喊:“同学,你付多了。”
江窈置若罔闻。
天色越来越晚,江窈没急着回学校,她在街上晃荡了会儿,经过一个巷子时,她停住了脚步。
默默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江窈走进去,在小男孩儿旁边蹲下来,也不管地上脏不脏。
她笑了笑,轻声问:“ 这个吃得饱吗?”
男孩儿没理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江窈也不生气,脑袋搭在膝盖上,看着他柔声道:“ 姐姐和你一样,爸爸死的早,妈妈不喜欢我,也有一只耳朵听不见…”
她说完,许是怕他不信,她将助听器扒了下来,递到男孩儿面前晃了晃。
男孩儿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捧着塑料盆的手微微抖了下。
半晌后,他将黑黢黢的右手伸进已经看不出清楚颜色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已经有些黏糊的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地放在江窈的脚边。
江窈笑了起来,将那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她抬手揉了揉小男孩儿脏兮兮的脑袋,笑眯眯地对着他说:“你在这等姐姐一下。”
嘱咐好,江窈撒腿往外跑,晚风吹起她瀑布般的长发,美得热烈。
男孩儿仰着脑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了好久。
江窈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提着一大袋东西跑进来,放到他面前,又从卡里掏出一张银行塞到他手里。
“拿着,这是姐姐全部的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