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青砖红瓦院落清简雅致,房屋前的粉白海棠花开的正茂盛,靠墙的地方有块空着的药田,因为无人种植打理而长满了杂草。
屋内的陈设比较简单,等待主人增添布置,床铺和桌椅板凳的材质一般,但胜在小巧舒适,甚至还有拨浪鼓和木马等凡世玩具,足可见准备之人的用心。
“隔壁就是我的洞府,方便你来寻我。”面瘫庄徕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试着温言细语的询问道:“你可喜欢?”
“庄师兄不必费心,惊雨不挑剔的。”
稚声奶气能将人冷硬的心脏融化,犹如晨光下黑葡萄般晶亮的瞳仁单纯无辜,庄徕僵硬的抬起胳膊尽量轻柔的抚摸了两下他的发顶:“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亲师兄了。”
祝惊雨抿着小嘴庄重的点点头,两坨白嫩的腮帮子跟着一颤一颤的,可爱讨喜的紧。
庄徕现在可以稍微理解他带走祝惊雨时,他娘亲抹着眼泪哭天喊地抱着孩子不撒手的心情了。
“惊雨以后还有机会见到爹爹和娘亲吗?”
“这个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握紧的拳头挤出小小的肉窝,眉眼清亮的孩童郑重其事道:“我一定认真修炼。”
“好了,师兄带你去拜见各位师叔,然后再前往事务堂登记,领取身份牌和弟子份例。”
“多谢庄师兄。”
待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远后,原本零散的弟子迅速凑到一堆交头接耳。
“想不到号称‘铁面’的庄师兄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啊!”
“啧,不过新来的小师弟唇红齿白,瞧着聪慧伶俐,日后必定是位卓尔不凡的俊美男修!”
“没错,斩荆派也终于要有拿的出手的美男了……”女修感慨完又满脸压抑不住的好奇:“你说庄师兄真的是喜当爹吗?”
“这种小道八卦你也相信?!仔细被真君听见,又要罚你去打扫山门了!”
被调侃的女修心有戚戚然的缩缩脖子,压低声音道:“万一风漪师姐出关之后信了,斩天峰可就不安生喽!”
“庄师兄非要挑着天英榜大比的时机去历练,被拂了好意又不打招呼离开,也难怪风漪师姐一气之下闭关修炼。”
“唉,欢喜冤家!”
待天色微熹,第一抹光亮从初生的太阳中挣脱奔向天际,飞花刀雨才像是失去了灵力,变回普通的花瓣漫天洒落。
风驰电闪的九节鞭如同灵活的银灰色游蛇,寒光所到之处皆是被打落的飞花。
花絮全程都在腾挪闪躲,感觉凌波微步都精进不少,现在终于能完整的喘口气了:“苍劲有力,伸缩自如,但柔韧不足而蛮力有余,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大师姐训诫的是,待出了阵法我便去藏书阁寻找合适的功法。”
“最近修行倒是愈发勤快了。”发现他没有插科打诨,不习惯的花絮纳罕道:“受什么刺激了不成?”
见盛澄点头默认,花絮正欲追问,几声幽曳而嘹亮的蝉鸣时远时近的传来。
“白日夏季,骄阳蝉鸣。”盛澄若有所思的猜测道:“看样子是四季随昼夜交替而更迭。”
持保留意见的花絮开始低头翻找储物戒,随后遗憾的发现没有能用来抵挡的法宝。
寥寥几声蝉鸣是情趣和点缀,可若是数不清的蝉鸣,那便是聒噪刺耳,令人心烦意乱,丹田内的狂躁的灵力乱窜,关闭了感官也没用,可谓是倍受折磨。
“春花和蝉鸣都被大师姐说中了,莫非下个季节是秋雨?”被魔音摧残的盛澄一个脑袋两个大,连忙念诵清心咒抚平欲要冲爆经脉的灵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蝉鸣戛然而止,缠绵悱恻的秋雨淅沥而下,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不留意沉溺其中后精神恍惚,斗志全无。
花絮倒没觉得有什么影响,毕竟她平时就足够随意懒散,干脆顺势靠在桃树下撑开伞赏雨。
原本活跃的盛澄明显变得萎靡不振,没精打采的模样好似垂暮朽矣的老人。
朦胧雨幕,轻打残枝,困的直打哈欠的花絮瞅了眼他的状态,确定还不至于生无可恋后自寻短见,就任由他怨天尤人去了。
“阿嚏!”“阿嚏!”气温急剧下降,天空开始飘落星星点点的雪粒,盛澄冻的打了个冷颤,揉着鼻子纳闷道:“修炼之人已脱离肉体凡胎,不畏酷寒暑热,现在的天气八成是不正常。”
“大师兄真是蔫坏!故意说出阵法的名字误导我们。”被冻醒的花絮立起衣领挡住凛冽的寒风:“不对,应该说是迷惑。”
“什么意思?大师姐不是猜中了阵法的攻击手段吗?”
“丝毫不差,分明是按照我刚进入阵法时的说法为咱们量身打造的。”
“还记得桃花林出现之前的白雾吗?现在想来应该是某种能迷惑心智、影响判断力的瘴气。”
“我好像有点儿印象,难不成这些全部都是幻象?”盛澄很快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是幻象没错,景由心生。”花絮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阵法的运转法则。
“可这也太真实了吧!”盛澄冻的浑身发抖,嘴唇泛起青紫色,激活火符的动作都缓慢的令人捉急。
“都说了是假的,你怎么还是冻成狗?”
恨不得蜷缩成一团保暖的盛澄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看着大师姐潇洒的立在冰天雪地中,委屈道:“你又没告诉我如何破解幻象。”